“皇上觉得这香怎么样?”
几片风干的花瓣,被月贵妃姿势优雅的洒进香炉。
缈缈白雾腾云一般升起,淡若无味的烟气,却能让人感觉自己好似飘荡于云间的仙人一样舒适。
“不错,多放些。”
高祖帝躺在榻上,香炉就放在他床头的小几上。
这种全然放松,飘渺于云端的感觉,简直就让人沉溺。
“是。”
月贵妃恭顺的应着,与这份恭顺相异的是她异常淡漠的眉眼。
粗砺而尖锐的细针扎在她的小腿上,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不会迷失在这烟雾里。
天上半轮圆月弯弯,本该一片静逸的后院山林,竟然传来隐隐的鸟雀声。
这声音……
月贵妃侧耳听了一会,凌乱的麻雀声里,夹杂着两声好似喜鹊一样的急促鸣叫。
月贵妃稳着手脚,将一撮淡绿色的粉末洒进香炉里。
寝殿里的白色烟雾越来越多,可是那味道却是变得越来越浅淡。
高祖帝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缓绵长,显然已经陷入沉睡之中。
月贵妃掩着口鼻将手上的花瓣收好,待将榻前垂下的床帐放好,这才挑了一件暗色的斗篷,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已是深秋,夜里越发寒凉。
佴俢穿着厚衣,站在门口当值,见到贵妃出来,当即行礼。
“贵妃娘娘,圣上可是睡了?”
“路上劳累,刚刚睡着。”
月贵妃看着佴俢道,“本宫先前好似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德妃来过了?”
“德妃娘娘确实来过,不过圣上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所以德妃娘娘也就离开了。”
不仅是德妃,就是他也不能进入。
月贵妃闻言点点头,“即是如此,你就在门外候着吧,白日里在车上睡得多了,这会正好随意走走。”
佴俢自然应着。
“不知贵妃娘娘需不需要让侍女跟随,毕竟这行宫太大,难免有些不便。”
“这倒不用了,”月贵妃道,“周围有虎贲营驻扎,本宫只在附近走走稍后就回。”
月贵妃不再多言,沿着北山行宫铺设的汉白玉石阶,向着外面走去。
大红的宫灯,被秋风吹得摇摇晃晃,只照应着灯下的佴俢,若有所思的看着月贵妃消失得身影。
“佴俢总管在看什么?”
听到有人出声,佴俢急忙转过身来。
“原来是百里郡主。”
佴俢笑着行了一礼。
“可是刚来北山行宫,睡不踏实所以出来透透气?”
“不,”青司道,“我是为圣上而来。”
“不知圣上在不在里面,若是在的话,可否请佴俢总管通传一声,就说青司有时求见。”
“佴俢怕是帮不了郡主了,月贵妃刚刚从里面出来,说是圣上已经歇着了。”
青司心底那份疑惑越来越强烈。
天黑既眠,这绝对不是高祖帝的风格。
而且这种反常,似乎每一次都与月贵妃牵连在一处。
“对了,佴俢总管,你说月贵妃刚刚出去了?”
“是啊,”佴俢淡淡到。
“月贵妃想来很喜欢北山行宫,圣上一睡着,她就披着一件暗色的斗篷出去了。”
暗色的……斗篷?
据青司印象当中来看,月贵妃最喜银色,白色这种素雅的颜色,天色本就已经晚了,她还披着暗色的斗篷……这是要出去逛逛?
而最让人玩味的是佴俢。
在宫中活成人精的佴俢,将这些东西,装作毫不在意的告诉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也察觉出月贵妃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如果他都察觉了,高祖帝又怎么会全无表示?
青司越想越觉得难题越多,不过,不论是何原因,她都决定前去一看。
“既然圣上睡了,那青司就先离开了。”
“郡主走好。”
见青司走远,佴俢就如这二十多年里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一样,再次在门外安静的站好。
青司沿着佴俢指的方向一路走去,一开始周围还有虎贲营的将士出没,可是越走,周围越是寂静。
不对,梁国尚武,她别是被月贵妃察觉了。
就在青司考虑要不要离开之时,她终于听到有轻盈的脚步声,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怎么是“回来”?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青司看看左右,寻了一处能掩下她的山石,悄悄的蜷缩其中。
“贵妃姐姐今日真是好兴致,伺候完了皇上,还来后山这里赏月。”这个声音是德妃?
“德妃不也是一样。”回话的是月贵妃。
这两人怎么遇上了?
青司伸出手去,将挡在山石前的灌木,轻轻的拨开一线细缝。
虽然这里灯火不甚明亮,但是德妃脸上的得意和嘲讽,还是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都说月是故乡明,也不知梁国的月亮是不是也如这北山行宫里的明月一样,可惜啊……”
德妃笑得一脸惋惜。
“听闻天狼部落已经将梁国攻下大半,再这样下去,姐姐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梁国月亮了吧。”
月贵妃垂头看着地上的青石板。
梁国与天狼部落的战事,她显然比这个前来奚落自己的人知道的多。
“德妃若是没有其他事,本宫就先回去了,圣上还在浅眠,本宫还要过回去侍候哪。”
面对这不动声色的回击,德妃只觉受到挑衅。
“原来月贵妃还知道伺候皇上,我以为,你这心里,只有燕王殿下一人哪。”
偷听的青司眉头一挑。
月贵妃喜欢高渐离?这两人好像是叔嫂来着……
月贵妃看着德妃眼眸一眯,就连那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德妃慎言,须知祸从口出。”
德妃见此,心情突就莫名的好起来。
“月贵妃不承认也是正常,毕竟你是圣上的女人,这年纪也大了燕王不知何几,不过,我可是没有说错。”
德妃看着月贵妃笑得得意。
“有些事啊,即使你自以为遮掩的很好,可是,它还是会从你的眼底冒出来。”
“若是我没说错,月贵妃一直都在避着百里郡主吧,是不是害怕有一天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嫉妒?”
青司了然的挑挑眉,这么说来,她与月贵妃确实甚少见面。
难道真如德妃所说?
“我提醒过你了,祸从口出!”
就在青司走神这片刻里,两人的境况急转而下。
月贵妃竟然掐住了德妃的脖子,看那力道,显然是个中高手。
月贵妃竟然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