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书生刘彦昌被暴雨所袭,能寻到三圣母的庙里避雨本是幸事,可他竟然对着庙中神像心生亵渎不说,后更是题诗墙壁,您觉得这是一个读书人该做的?”
“正所谓聘为妻,显身的三圣母与他在没有三媒六聘的情况下拜了天地,之后更是三圣母怀有身孕的情况下,孤身进京赶考,这难道这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该做的?”
蒋碧微暗自咬牙,明明是一出才子佳人的故事,为什么却被这人给说成了男女苟且!
青司将蒋碧微的神色看在眼里,你以为这就完了?
其实这只是刚刚开始。
“说完这刘彦昌,咱们再来说说这三圣母,西王母让她下凡本是为了让她造福一方百姓,可是她却只顾着与刘彦昌儿女情长,刘彦昌走了,她与凡人私通之事又被西王母发现……”
青司说着一顿,目光轻轻扫过堂下诸位夫人。
“试问若是诸位府邸里出现这样的女儿会怎么做?”
怎么做?
出了这样有辱门风的女儿,不说除族,怕是绞杀,浸猪笼的也比比皆是。
青司将这些夫人面上的表情收在眼底,你看,说起这些阴私事来,坐在这里的这些夫人小姐才是各种高手。
“可西王母毕竟疼爱自己的女儿,只将她关在华山下闭门思过,有这样的好的一位母亲,刘彦昌还鼓动自己被送回的儿子去攻打自己的外祖母,可想而知这刘彦昌品性低劣。”
“女儿执意要与没有功名品性低劣的书生相恋,本来与自己应该很是亲近的外孙,又与自己刀戈相向。”
“在坐诸位感慨与她们母子团聚,可谁又曾想过身为母亲的西王母,该是有多么心痛。”
“母亲……”几家贵女似是心有所感,靠近身旁的母亲。
青司满意看向身侧的蒋家老太太。
“不知蒋老夫人觉得,这种负心书生诓骗妻子儿女,与其母族作对的故事,究竟该不该在太后寿辰这日讲起。”
蒋家老太太一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
这个百里青司,她怎么敢!
“是碧微错了,”蒋碧微再无之前意气风发,只径自跪在堂下。
“碧微全本只想着趁着太后寿辰,讲上一段沉香救母的母子情深,却一时忽略了这故事身后爱女心切的西王母,还请太后责惩与碧微。”
“不过是说了一段书而已,怎么还责惩上了。”本是寿诞之喜,又何必弄成这副田地。
太后颇有些不满的看了青司一眼。
“百里丫头,说是给我贺寿,可你这一上来就断了别人准备好的说书,你可要怎么补偿于我?”
“太后,您怎么怨我,这可是蒋老夫人让青司说,青司这才开口的。”
青司虽然将这皮球踢了过去,可她也心知不能这样。
“这样吧,说书我是不会的,不如青司给您讲个故事吧。”
“故事?”太后心疑,“什么故事?”
“一个关于我兄长的故事。”
见青司几次三番提及兄长二字,孝贤这才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季行止身上。
季行止见此当即上前。
“季行止代我季家,祝太后松鹤长青,长乐无极。”
孝贤太后听着更是疑惑,“百里丫头,本宫怎么记得你是季家长女,你这兄长……”
“这正是青司要为您讲的。”
孝贤觉有意思,可是堂下跪着的蒋碧微却有些碍眼。
“行了,你也别跪着了,快些站起来与我们一同听听这故事。”
听着太后这意思,蒋碧微心下一松,这就是打算不怪罪自己了。
“多谢太后。”
蒋碧微缓缓站到一边,身旁的贵女却个个对着她眼露鄙夷,退避三舍。
先前不是还得意,这会还不是得灰头土脸的站到一边。
虽然她们做的隐蔽,可是每个人都对着她包含敌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这么写着。
蒋碧微捏着手上的帕子,默默的走到了最后,她站在那里,仰望着坐在太后下首的百里青司。
今日之后怕是蒋家老太太就对她死心了,没了蒋家倚仗,她怕是最终也就落得一个胡乱联姻的下场。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造成的,她真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活活撕烂。
一旁的季行止,将蒋碧微对青司的敌意看在眼里。
打从这人一露面,百里青司就不喜欢这个女人。
这种鲜明的态度,就像她对大皇子的杀意一样,来的那么直接。
季行止都能察觉出的敌意,青司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可是这世上恨不得她死的人多了,一个蒋碧微无足轻重。
百里青司笑吟吟的坐在那里,只径自讲述着她的故事。
“半年前,尚在水月庵中修行的母亲做了一梦……”
“梦中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老者垂垂危矣,站在那里请求母亲救她一命。”
“在梦中求救?”孝贤听得很是惊奇,“你母亲救了吗?”
青司笑笑,“太后,我还没讲完哪。”
青司说着继续讲了下去。
“母亲觉得这梦来的莫名奇妙,也就没放在心上,可就在她起床时,却是在自己鞋边发现了一卷残破佛经。”
“母亲如获巨宝,逐将那佛经打开观看,可是因为时间太长,经卷残破几近凋零,眼看一卷珍贵佛经就要毁为一旦,母亲决定修复这卷佛经。”
“母亲闭关三月,废寝忘食,终于将经卷修缮完毕,就在同一日夜里,那位老者又一次不约而至。”
“只是彼时的他再不是衣衫褴褛,而是穿着鲜亮袈裟盘膝坐于莲台的菩萨,菩萨对着母亲很是感谢,直言要满足她一个心愿。”
青司一停,孝贤当即追问。
“你母亲可是说了?”
“说了。”青司道。
“太后也知道的,我季家子嗣凋零,尤其是我们大房更是一言难尽……所以母亲对那菩萨许下心愿,说是想为我季家大房寻一生机。”
说到这里,孝贤太后已是明白青司的意思。
“百里丫头,你的意思不是说,你这兄长是菩萨从天而降落到你季家的吧?”
青司闻言笑出声来。
“太后,若是从天而降,我这兄长怕是就摔坏了。”
“那你这兄长是怎么来的?”
“那菩萨只是说了一句“有缘自会相见”就隐到经文里不见了,自那以后,母亲更是向佛之心虔诚,说来也巧,那****与母亲上街同游,正巧遇见了我这兄长。”
“兄长早前母亲病逝,又被其父驱逐出族,身无分文之际又被恶人所伤,母亲怜其命苦将其救回。”
“夜里那菩萨第三次现身,他说他已经将母亲心愿满足,是时候为另一个虔诚拜佛之人满足愿望的时候了,请求母亲将她转赠他人。”
“母亲听得很是疑惑,明明她求的是季家生机,怎么菩萨还没给她就说已经给她?”
“菩萨告诉母亲,善因结善果,她今日救回那人就是他赐给我季家的命定子嗣,此后我季家大房一世荣辱,百年兴衰皆系此子之身。”
孝贤太后听得,有些不敢苟同,“将一府门庭交于一个梦中选定的人,这确实有些草率了。”
青司笑笑。
“母亲醒来后也是犹豫,她斋戒沐浴前去佛前摇签卜卦,可是一连十日,摇出的签文俱是上上大吉,这才信了菩萨的话,将我这兄长入了族谱。”
青司说到这里终是讲完了这个故事。
不管外人信不信,她只是用这个故事在太后面前,在诸位世家之前,将季行止推了出去。
“太后,诸位夫人,这就是我的兄长——季行止,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