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李浩泽什么的都有，最后都会加上一句，这种恶人若是放过，李县令就不配当官了。
李县令听得脸黑不已，昨夜他挣扎了许久，还是派心腹去监牢里，告诉了李浩泽，让李浩泽有个准备，上堂之后被问起要如何辩解。
百姓们的言论对李浩泽的心理一点影响都没有，他恼恨的只是一群贱民竟敢议论他！
只是后面还坐着一尊大神，李浩泽不敢发脾气，强忍着怒气，待李县令问他之时，才懒懒地道：
“这些个丫鬟是我到酃县之后买的，一个个偷懒耍滑，我自然要处罚她们了。谁知她们一个个都看不开，自己跳了池塘。身为奴婢，不守本分，难道还要我去救人么？”
他嚣张地道：“她们自己寻死，与我何干？我没嫌她们弄脏了我的池塘，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昨晚李浩泽就想好了托辞，反正天儿热，埋在池塘底的尸体基本都腐坏了，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至于王小丫，他相信她根本不敢露面。
才想到这儿，李浩泽就听到公堂外面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不是！你骗人！明明都是被你虐待致死的！若不是颜丫头救我，我也被你折磨死了！”
随着话声，一名羸弱的小姑娘由一位布巾包头的妇人扶着，挤到了公堂门边。
李浩泽当场就怔住了，她不要名声了吗？
随即，他又阴沉沉地冷笑，说出来又如何？一个卖身的丫鬟，他会怕？
舒颜本有些迷糊想睡的，听到这声音，也惊得清醒了不少，她回头一瞧，果然是王小丫和她娘。
舒颜用力咬了咬舌尖，她知道王小丫愿意站出来说出那么难堪的事，一半是为了除恶，一半也是为给她作证，心中感激莫名。
李县令公事公办地问道：“堂外喧哗者何人，所述何事？”
王小丫下面被撕裂了很长一道，走路痛得厉害，是由王何氏半搂着慢慢走到公堂上，跪到舒颜和颜臻玉二人的身后。
“回县令老爷，我叫王小丫，本是……”王小丫突然顿了顿，才继续道：“本是在别院厨房帮忙……”
王小丫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连被李公子凌辱，受了哪些虐待都说了出来，公堂内外一片哗然。
这时代的女子成亲一般在十七八岁之间，十三岁的女孩子还不能算成年，而且王小丫瘦小羸弱，看起来也就十一岁左右，百姓们就更为同情她，更为厌恶李浩泽了。
“太恶心了！这种人应该给他上刑，让他也尝尝虐打的滋味。”
“光上刑有什么用，应该判他斩首！”
“对！斩首！”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先打完再斩首！”
酃县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治安也不错，平常顶多是些吵架扯皮争家产的纠纷，头一回见识到李浩泽这种残暴的人，一个个都气愤得不行，公堂内外一片喊打喊杀声。
李县令脸色极为难看，重重一拍惊堂木，哼道：“待本官审完，自会定罪。李浩泽，你有何话说？”
李浩泽被平民百姓这样指着骂，心火早就旺得快要将人炸了，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道：
“她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我的确是受用了她。不过，她是别院里的卖身丫鬟，趁送午餐的时候，主动勾引我，我看她可怜，就好心收房，谁知她不知足，一个乡下丑丫头，还想做妾，我拒绝之后，她就发疯地扑上来撕咬，我自然要处罚她。”
想爬男主人床的丫鬟不要太多，酃县县城里的富户家中也出过几回这样的丑事，若王小丫真是卖身的丫鬟，为了往上爬，还真有可能想做妾不成，就诬陷主人。
百姓们一时间半信半疑起来。
李县令问王小丫，“李公子说你是别院的丫鬟，可是事实？”
舒颜眉头微皱眉，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她知道李浩泽这么说，肯定会有一部分人相信，而且从李县令的问话就能听出，李县令想偏袒李浩泽。
小丫不能回答说是，必须绕开这个坑。
舒颜来不及回身给王小丫提示，直接抢答道：“县令大人，我觉得应该先请仵作察看一下那十二具少女尸体，确认李浩泽是不是暴虐凌辱了这些少女。若他是这种人，那么王小丫说的就是实情。”
“问王小丫是不是别院的卖身丫鬟，根本不能证明李浩泽说的就是实话。并不是人人都想要荣华富贵的，小丫就不是这种人，若她真想讨好李公子，哪敢站到这公堂上来？”
李县令端着官威喝道：“本官还没有问你……”
“说得对！应该先请仵作察看尸体。”
公堂外的颜氏、温氏、江逸舟等人马上附和，江逸舟还扇动围观的百姓们附和，不让李县令转移话题。
李县令无奈，只得让仵作上堂。
其实昨天夜里，仵作就已经将十二具尸体检查完了，今天只是当众禀报一下，“回大人，这十二具尸体很多已经腐坏，只能从一些骨折的骨骼上看出她们生前曾受虐打。不过有两具尸体的腐坏程度很轻，卑职确认她们生前曾被凌辱和虐打。”
“天呐，李公子凌辱幼女原来是真的！”
“真是衣冠禽兽！”
公堂外又喧哗成了一片。
李浩泽这次再也忍不住，大声怒吼道：“她们都是卖身给我的丫鬟，整个人都是我的，我就是打杀了她们又能如何？按律法，我应该处以每人一百两银子的处罚，喏，这里是一千二百两！”
李浩泽嚣张地从衣襟里拿出一叠银票，点了几张往地上一抛，根本没将这十二条人命看在眼里。
李县令真是被李浩泽给气晕了，酃县这种小地方，没有皇亲国戚豪门权阀，百姓们见识的官威有限，唯一有些权势的张员外，又是个和善人。
因此酃县平民与京城中被各色权贵压得脊梁都弯了的京城百姓不同，他们敬畏县官老爷，却不见得敬畏京城来的阔少爷。
李浩泽目空一切的嚣张态度，自然激起了极大的民愤，公堂外的百姓们都抗议道：“只罚点银子就算了吗？这也太处罚得太轻了。”
有懂律法的人则小声告诉身边的人，“律法中的确是如此定的，打死自家的奴婢，处以责问和罚金就行了。”
“那就责问啊，用板子责问！”
“对，应该用板子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