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肃穆。
大多数宫妃都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迎上沙迦冷酷的眼神。
只有以昭阳贵妃为首的五位贵妃,面面相觑,似在研究,是否该这个时候站出来,发表疑问。
若是错过了这个时辰,再想重新翻腾这件事,无论皇后的来历是真是假,北皇都必然震怒异常,到时候,也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她缓缓绽放一朵浅笑,“皇上,臣妾这儿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若是皇后娘娘能解答清楚,咱们姐妹往后也就再没有猜疑了。”
沙迦像是早有预料,并没有惊讶,“说吧。”
“鲁皇和娘娘都承认皇后是真的鸾凤公主,这件事其实也就到此为止了,别人不辨黑白,亲生父母却是绝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只是,前些天,有人又将一些至关重要的证人交到了臣妾手上,今日趁着大家都在,不妨请出来和皇后见见面。”她并没有用过激的话来渲染气氛,平板的叙述不掺杂个人的情绪。
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疑问,皇上允许,她便执行,不允,也并不咄咄逼人的强求。
问题是在这种场合,昭阳贵妃当众提了出来,沙迦若是不准,就有了几分心虚的意味。
反正前边都已经证明,皇后的的确确是鲁国的公主,那么一次性的把大家的疑问解答清楚,也不算是过分的逾越。
有关于自己的身份问题,浅离被吓了无数次,在她濒临绝望之时,总要柳暗花明,今天连鲁国的皇帝都见了,还是有惊无险。
她,麻木了。
随意吧。
爱怎么折腾,都随了她们。
有皇上在,她想插嘴也很困难,索性静观其变吧。
沙迦果然允许了照样贵妃的请求,让她把最后寻到的证人传上来。
“小东西,你还怕吗?”趁着空挡,沙迦在桌子下捏了捏浅离的大腿,强迫她把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垂的瞳眸,明显呈现放空状,思绪早就不知飞到哪个角落去了。
“怕什么,您不是说了,臣妾现在就是鸾凤公主吗?”比真金还要真呢,经得起千锤百炼。
“这么快就没有压力啦。”他好笑的摇头,瞧着浅离迷迷糊糊的小模样就觉得好笑。
“皇上,臣妾就是那碧绿的藤蔓,缠上您这颗参天大树,就不怕风雨侵袭了。”高调的赞美,可惜没有一丝诚意,浅离完全调侃的语气,还不忘提醒道,“您精神集中着些,贵妃她们又找来新证据了呦。”
沙迦苦笑不止,“小东西,你就这样把事情都推给朕啦?懒丫头,还真是会利用人呢,看来朕可以放心的把后宫都交给你了。”
“别别别。”慌忙张开眼,戴着凤冠的小脑袋摇晃不止,垂在耳际的各种宝石交相碰撞,发出悦耳的脆响,“您的人做事蛮好,就让他们一展长才吧,臣妾手头其实也有不少很重要的事在忙,短时间内分不出神来顾全呢。”
开玩笑,把鸡毛碎片的琐事都压下来,她到时候连照看皇儿的时间都没有啦,谁有那种兴趣变成了沙迦的管家,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赔了进去。
这就是他的小东西,从不将外物看的过重,她宁可陪着自己和皇儿美美的打个盹,也不会将别的宫妃所重视的权势和地位放在心上,更别提费心费力的去追逐了。
淡然的性格,让沙迦觉得安心,不用费心多去猜测。
浅离,就是老天爷赐给他的宝贝,方方面面,都与他契合到不可思议。
疼她,宠她,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
她从未要求过更多,整天一副心满意足的幸福模样,沙迦反而因此,更想付出更多。
在无言之中眼神纠缠,诉说着只有彼此才懂得情意,浑然忘记了此刻身在何处。
数不清的眼睛目睹了帝后恩爱的一幕,艳羡者有之,妒恨者有之,还有些等着看好戏的,期待的气氛往更凝重紧张。
三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了宫门口,由两个小太监引着,一路来到了皇家跟前,噗通一声,屈膝跪倒,脑门使劲往地上磕了几下,憨声憨气的说,“草民几个给皇上磕头了。”
还不等沙迦说平身,他们自顾自的便站起来,好奇的东张西望,眼神从哪些美貌的宫娥身上滑过,最后落在宾客桌子上摆放的珍馐美味当中,吞了一大口唾沫入腹。
那些东西,看起来好好吃哦。
浅离眼睛瞪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只消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几个臭小子都长大长高了,身体抽长,脸上却没怎么变化,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眼眶发痒,她用手背擦了擦,全是晶莹的泪水。
三人不守规矩,已有太监冲上去,又强行将三人按倒,并把头重力的压在地上,直到沙迦淡淡的说了声,“起来吧。”
浅离紧张的小小声央求,“皇上,莫要伤了他们,那是臣妾的朋友啊。”
她生命之中不可获取的牵挂,辛苦学会一身好医术的动力之源,从小互相扶持着挨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已然在记忆中淡化,又突然间全部返还的——朋友。
“小东西,想要他们安全,就把情绪都收起来。”沙迦暗自提醒。
浅离慌忙坐正,可是,总是下意识的想去看那三个人,没错,是小虎子、小黑,还有大柱子。
他们都长大了,身高抽长,尤其是大柱子,站在那儿,高高壮壮,擎天柱一般,遮住了天边的烈日。
还有小虎子,跟小时候一样,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这小子心眼多,玲珑心窍,过去是孩子堆里的狗头军师。
一向沉默寡言,喜欢站在她身后,给她当保镖的小黑也来了,他的脸上挂了一道深深的疤痕,准是又去与人打架了。
看着看着,眼泪就又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哪料到,世事无常,远非人能猜测。
“你们是谁?”沙迦可没有浅离那么多故友重逢的激动,在他看来,此时出现在这儿,这三个年轻的男人便是他的敌人,是很有可能把浅离逼入险境的不安因素。
“草民小虎子,这两位是自小长大的兄弟,小黑和大柱子。”虽然没有抬头,可是头顶上总有一道杀气腾腾的目光锁紧了他,小虎子收了最初的轻松,心中的明朗被一片阴云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