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弘业接到了杨大队这一通电话之后,觉得整个人都有点蒙了,侯常胜老婆在之前的电话里面可是半个字都没有提过,而且还涉及到了什么侯常胜亲笔书写的血书求救信,这可是实在是听起来太令人吃惊了。
挂断电话之后,唐弘业也顾不得别的,赶忙拉着杜鹃就准备回去局里,杜鹃也猜到肯定是又出了什么别的岔子,不然杨成不会这么着急叫唐弘业回去,所以也没多问,跟着唐弘业往回赶,两个人在路上才抽空把杨成方才在电话里面说的事情沟通了一下,这也让杜鹃感到十分的惊讶。
“这是怎么个情况呢?”她觉得这件事情柜诡异极了,“之前写‘举报信’还比较容易理解,可以解释成被人逼迫着,不得不写。而且之前那一封‘举报信’里面侯常胜留下的求救暗号还好像因为被打断了所以没能完成,这回的血书求救信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绑架他的人会允许他写这种东西呢?还是血书?”
“我也不知道,估计杨大队都觉得这件事情非常的蹊跷,”唐弘业觉得一点头绪都没有,完全想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回事,“要不然也不会急着叫咱们回去,现在那封血书求救信已经被送去检查了,内容估计杨大队会拍下来,咱们先去看看具体的内容是什么样的,然后再分析吧。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侯常胜的老婆又把咱们给耍了一回,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杜鹃叹了一口气,她想劝劝唐弘业,又觉得根本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话,遇到这种事,说什么让人宽心的话都是在自欺欺人,可是不放宽心又能怎么样呢?这种无能为力,有劲儿没处使的感觉,真的是很让人抓狂的。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公安局,找到杨成,杨成的脸色也有些复杂,看他们回来了,示意两个人坐下,还给他们两个一人倒了一杯热茶水。
“杨大队,是不是我们俩惹上什么麻烦了?你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么客客气气的,我心里头就觉得毛毛的,特别不踏实!”唐弘业端着杯子,苦哈哈的说。
杨成本来也是心事重重的,听了唐弘业的话,忍不住被他给气乐了。
“那你要是不踏实,就把水杯放下吧!我看你们两个人被人给支出去白跑了一趟,大冷天的不容易,想着安抚一下你们俩的情绪,怎么还倒成了让你心里发毛了呢?”他故意板着脸,说了唐弘业一句,实际上这么做的实际效果却并不是真的批评唐弘业什么,而是间接的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唐弘业也悄悄松了一口气,赶忙对杨成笑笑:“别别别,我还是喝了吧!反正喝不喝,咱们要谈的事儿也不可能因为一杯热茶就改变性质,最近我实在是太糟心了,现在领导给一杯热茶温暖一下,我得珍惜。”
杨成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笑了笑,唐弘业最近的遭遇他是很清楚的,作为旁观者,他都觉得非常的无可奈何,充满了无力感,更别说唐弘业这个当事人,现在还能调侃一下自己的无奈,这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好的表现了。
“血书求救信的事儿,你们两个在回来的这一路上,是不是已经沟通过了?都大概了解了这个情况了吧?”杨成问唐弘业和杜鹃。
“是,我把电话里面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杜鹃了,”唐弘业点了点头,“杨大队,那封信上面写的什么内容?现在化验结果出来了么?真的是血么?人血?”
“你们回来的速度比我认为的要快一点,结果还没有回来,不过应该也快了。”杨成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血书的内容,回头拿回来了之后,你们再细看吧。我和法医那边沟通过,那边说就算是真的血,也是人的血,或者说侯常胜本人的血,也不能说明什么,写那么一篇也没几个字,不会威胁到生命安全的。”
唐弘业听到这个答案,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不管侯常胜的老婆给自己添了多少堵,他还是比较关心侯常胜本人的生命安全的。
“我叫你们过来,首先就是想要跟你们确认一件事,”杨成对唐弘业和杜鹃说,当然了,他的问题着重是向唐弘业询问的,“这个侯常胜是你们的同学,他人品怎么样?跟你们过去关系好,但是最近听说是闹了矛盾了?所以……”
“杨大队,你是不是担心这件事里面侯常胜也有份?”唐弘业明白了杨成的担心,他很胸有成竹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侯常胜这人我从小认识到大,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和人品,我是知道的。如果他真的是对我有意见,气急了跟我打一架都是非常有可能的,就是不可能这么大费周章的去算计我。我自己的朋友我清楚,咱们都不说他的人品会不会到这种地步,就单说谋划这种事的耐心,侯常胜就绝对没有。他老婆那人你也看到了,虽然是挺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归根结底倒也是一个没有什么脑子的人,她也谋划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杨成怎么说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这么多年的一线工作让他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场面也都见识了不少,对于唐弘业的这种观点倒也不是全然的反对,毕竟他只是觉得眼下的情况让人难免有些起疑心,但侯常胜的为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唐弘业这个多年的朋友,很显然要比他更清楚。
“之前咱们就考虑过,这件事看起来被绑架的是你们的这个老同学、老朋友,但实际上针对的目标却似乎是你,考虑到你之前遇到过的几次不成功的偷袭,原本我认为对方是想要用你的这个老同学来要挟你,做出一些对你的性命安全有危害的事情,但是这一封血书求救信拿来了之后,我有点改变原来的看法了。”
唐弘业一边听杨成讲话,一边揣摩杨成的思路:“杨大队的意思是……对方不是想要害我的命,是想要让我背负害死自己好朋友的这种罪名?”
“对方未必没有想要害你性命的心思,除非之前的那几起事件跟这一回一点关联都没有,但是前几次是单纯的针对你的生命安全进行威胁,这一次很有可能是不仅想要弄死你,弄死你之前最好还能先搞臭你。”杨成说。
唐弘业没有吭声,杨成说的这种可能性的确是存在的,最近他也一直忍不住去回想这些因为侯常胜老婆而起的糟心事儿,虽然说最初因为侯常胜小姨子的那个狗血事件,导致了侯常胜老婆带着孩子跑去向杜鹃发难,这肯定不是在任何人的谋划当中的,但是后续侯常胜老婆一口咬定自己知道侯常胜的下落,是因为跟她过不去,所以才把侯常胜藏起来,不许他回家,以及现在甚至觉得侯常胜是因为得罪了唐弘业,实名举报了唐弘业,所以才被唐弘业打击报复,不得不躲起来,还得写这种血书求救,又是去找领导撒泼,又是把调虎离山之计都使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分明一副把自己当成是坏人去提防的架势,能出现这样的局面,首先肯定是侯常胜老婆自己没有什么脑子,其次也不能排除有人故意那么引导她,或者说误导她,利用了她那种莽撞又多疑的性格,把事情给闹大起来。
最近局里面确实有不少关于唐弘业的传闻,负面程度略有不同,针对的方面也有一定区别,但是其中存在着一个不容忽视的共同点,那就是一点正面的东西都没有,私下里议论这些话题的同事,大部分跟唐弘业关系比较熟悉的都并不相信,只是觉得唐弘业最近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并且得罪的还挺惨,让对方这么不遗余力的去编排他,抹黑他。那些跟唐弘业原本就并不熟悉的人,有一些是将信将疑,也有一些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太多,但是也有意无意的流露出一点自己的看法,那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没有风又怎么会起浪呢?言下之意无非还是对唐弘业人品等等方面存在着一定的疑问。
唐弘业在刑警队虽然还不算是什么老前辈,但是至少工作了好几年,也已经不是刚刚走出校门的菜鸟了,一直以来他都因为随和开朗的性格而与周围的人保持着非常良好的人际关系,像这一次这么严重的名誉危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一个人假如说非常的痛恨另外一个人,恨不得对方死掉,这个其实不难理解,可是假如是一个人非常非常的痛恨另外一个人,对方死掉还不解恨,还要在弄死对方之前先让对方名誉扫地,最好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才好,这种憎恨的情绪可就复杂得多了。
对于不管什么种类的报复形式而言,夺走了被报复者的性命,这就已经是最高形态的复仇和打击了,偏偏还要在这种最高级别基础上,再加上一个破坏对方的名誉,摧毁对方在其他人眼中的正面形象,从结果上来看,这并不会让被报复者死的更痛苦,搞不好如果弄过了头,被报复者因为名誉受损而产生了厌世情绪,那么最终的死亡非但不会令这位被报复者感到痛苦或者恐惧,反而还会让人有一种终于得到了解脱的如释重负。
但是这只是一个直观的结果而已,当一个人,先是个人形象彻底崩塌,一下子就从一个风评还不错的好人,变成了一个恶人,甚至是罪人,之后他就死掉了,那这个坏名声,所有关于这个人的不良传闻,就会一直跟这个人的姓名身份绑定在一起,没有办法分割,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当事人自然是没有机会再去替自己辩解和澄清,当事人其他还活着的亲友不管再怎么试图去替死者洗刷污名,恐怕能选择相信,或者还有兴趣愿意去听去了解的人,恐怕也是几乎没有的。
这样一来,引发的一个结果,可能就是所谓的“遗臭万年”。
杀人,并且杀人之前还要大费周章的确保死者在遇害之后遗臭万年,这绝对是一种已经渗透到了骨髓里面的痛恨,是那种在心里面酝酿了多年,经过反反复复的发酵而产生的痛恨。
很显然,这样复杂的情绪,并不是之前自己逮捕过的犯罪分子会怀有的那种风格,如果现在的情况变成了有人揣着一把自制的土【hx】枪埋伏在自己家的住处附近,趁自己回家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对着自己就是一番扫射,那唐弘业倒是觉得应该是跟自己亲手抓过的犯人有关系了。
“可是……”唐弘业皱紧了眉头,脸上满满的都是困惑,“什么人会对我恨到这种地步呢?人家都说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没有比这更大的仇恨了,这两样我可是一样都没沾边儿的啊!”
“这个问题,如果你都想不到什么可能性,我就更不可能猜得到了。”杨成叹了一口气,“好在现在上头领导也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一个情况,所以应该不会对你的工作造成什么实质影响,你也不用有什么精神负担。我把你们叫过来呢,就是想要跟你们商量一下,考虑考虑吧,把这个案子交给别人负责,你比较信任谁?钟翰还是戴煦?或者汤力?我看你们几个平时比较熟,关系也比较好,所以你跟他们沟通情况的话,应该也比较容易,没有顾虑。总之他们几个人的工作能力那都是没得说的,这件事交给你觉得信任的人,让他们去替你查,你和杜鹃最近我可以不给你们安排太多往外跑的工作,你们两个就先在局里待一段时间。”
“杨大队,我们也不可能干脆就住在局里,不是么?”唐弘业知道杨成的这个打算是对他们两个人的一种保护,这让他觉得挺感动,只是感动归感动,并不代表着他会接受这样的好意,“刚才你也说了,这件事的根源在哪里,我要是都想不出来一个头绪,别人就更猜不出了,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我亲自来处理,别人再怎么工作能力强,毕竟没有办法比我自己还了解跟我有关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