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楼雅间后,李震和李思瑶果然没有离去,只是桌上的酒菜已经去了不少。
但刘平安也没有心情在乎这些了,以往很少吃到的山珍海味,此刻在他眼里也没有了吸引力。
“为兄被人带绿帽子了!”
刚坐下身,面对满脸好奇的李家兄妹,刘平安痛心疾首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
李震闻言大乐,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但一点都不妨碍他嘲笑刘平安。
反而是李思瑶眨着秋水眸子,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
刘平安于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重新叙述了一遍,从付给挑工酬劳到顾杏儿被人破身,再到顾家大妇说的两个条件——两千贯聘金和入赘顾家,全都说了出来。
就算他不说,跟在一旁目睹了全部的李平也会说,所以刘平安毫无保留。
“.........”
听说了来龙去脉后,李家兄妹的面色都不算好,李震也没有了先前看刘平安笑话的心态。
按道理,顾昶主动要把那顾杏儿许给刘平安,刘神医生前也应下了,两方父亲都已同意,任谁看,这门婚事都算定下来了。
更何况,证婚的是他们的父亲李绩?
父亲是什么身份?
那可是大唐国公、并州都督、天子爱将。
顾家母女视婚约于无物,顾杏儿私下与人结情被破了身子,顾家大妇明目张胆索要高额聘金,甚至还要求兄长入赘,这是摆明了不把父亲放在眼里,摆明了打他们李家的脸!
当年顾昶还在世的时候,都督府和并州官衙内知晓这门婚事的官吏可不在少数!
父亲堂堂封疆大吏,竟然被顾家这般无视,李震勃然大怒,脸涨的通红。
“好一个顾家!竟敢如此无视我父!真狗鼠辈也!”
李震大口喘气,沉声问道:“兄长,这件事能不能交由小弟解决?必定让那顾家给兄长一个交待!”
刘平安没有立刻回答,冲外面喊道:“小二哥,上纸笔来。”
“得嘞。”
刘平安伸手虚扶李震,示意对方冷静。
“顾家一家上下只剩了几个女人罢了,犯得着和她们计较么?为兄写下退婚文书送过去,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李震闻言想要在说些什么,目光闪动,但还是没有开口。
这五六年来,他一直很敬重刘平安,不仅仅因为其父曾经出手治好了自家妹妹,更因为小时候刘平安曾经为他仗义出头过,和几名官宦子弟打了个头破血流。
还有最近,为父报仇的事迹和诗才传开后,李震也是愈发敬重刘平安这个兄长,所以才没有反驳他。
但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那顾家男人逝世,一家上下只剩下了寡妇闺女,他李震堂堂圣人同宗,国公之子,总不能欺负个寡妇吧?
再就是那顾杏儿被人破身,总是野男人做的吧?不可能是黄瓜吧?
那个破了她身的野男人,兄长可没说不能下手。
李震怒骂道:“那野男人,我必让他付出代价!”
刘平安拍拍他的肩膀,道:“今日那顾家大妇让为兄入赘的时候,我早就是勃然大怒了,要不是看她寡妇身份,迟早让她付出代价。”
李震拍了拍手,由衷慨然道:“既有容人之量又恩怨分明,这才是兄长嘛。”
恰好小二哥敲门进来,刘平安接过纸笔,开始写起退婚文书。
倒也简单,只一句话——家父刘堪早年曾与并州司马顾昶口头定下子女婚约,今日作废。
他也实在懒得多写一个字。
李震唤人进来,让他把这文书送往顾家。
刘平安再也忍不住了,摇头失笑道:“那顾家大妇居然还让为兄入赘,怎地对自家闺女如此有自信呢?”
“谁说不是呢?”李震也是讥笑摇头:“失了身子的破鞋,真把自己当成好菜了,还两千贯,县主出嫁都未必有这个聘金!”
“就是就是就是。”一旁的李思瑶也是挥着粉拳,抿嘴咬牙,愤愤不平道:“兄长这般出彩,以后娶的女人定比这顾家女子强百倍。”
刘平安和李震看着李思瑶这般可爱模样,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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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送去退婚文书后,三人便在雅间内聊天,李震从胸襟当中掏出了一个信封,道:“父亲让我送来的程仪,三片金叶子,兄长拿着。”
“为兄惭愧,又让李叔破费了。”刘平安略显抱歉。
嘴上那么说,手却很自觉的把信封收过来了。
李氏兄妹的嘴角都抽了抽,李震笑骂道:“兄长果然是见钱眼开,怪不得听说连家里的米缸都让秦叔拿去卖了。”
刘平安有点尴尬,但还是一本正经道:“那是因为我现在缺钱,长安百物皆贵,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长者赐不敢辞。”
刘平安接过的时候下意识捏了捏,三片金叶子无疑,黄金这东西可是稀罕的很,尤其是金叶子,在这个世代并不是流通货币,也只有皇室和世家大臣才会有一些,更多是代表地位高贵的象征物什。
至于能在柜坊换多少银两他就不知道了,估摸应该不少。
“那姓刘的小子呢?给老子滚出来!”
李震还没回话,耳边就忽然传来了大喊声音,摆明是从楼下传来的,眨了眨眼,他下意识就望向了刘平安。
刘平安张了张嘴:“应该不是找我的吧。”
话音刚落,雅间大门就传来了敲门声,李震的一个护卫推门进来,恭敬道:“公子、小姐、郎君,楼下有个小子,带着两个女子和几个家仆过来了,扬言要找一个刘姓穿白袍之人。”
话音刚落,三人的目光便齐齐转到了刘平安身上,他今日恰好一身白袍,刘平安嘴角动了动,无奈点头道:“好吧,应该是找我了。”
“兄长,小妹,咱们下去瞧瞧,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小子如此不知好歹。”李震兴致勃勃,碍于家教,他在并州城这几年一直都十分低调,鲜少和其他官宦子弟起过争执。
可就算再低调,他也是并州之主李绩的儿子,并州最大的官二代,在并州这一亩三分地,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小霸王。
几人下楼,很快便见到了大厅当中发生的情况。
在酒楼一楼大厅当中,除了满座的食客之外,还站立着一个穿锦衣的公子哥,面色不善,破口大骂,身旁跟有两名女子和几个家仆,皆是趾高气昂,气势汹汹。
富家翁打扮的酒楼掌柜此时正躬身在他旁边,讪讪赔笑。
看到这幅场景,尤其是看到那几名家仆的打扮之后,刘平安和李震对视一眼,都是有了想笑的冲动,在并州城内,如此打扮又如此跋扈的家仆,除了太原王氏,别无二家。
“那女子便是顾杏儿。”刘平安小声笑道。
李震和李思瑶了然点头,看来那破口大骂的公子哥,十有八九就是破了顾杏儿身子的野男人了,没想到,居然还是太原王氏子弟,果然是冤家路窄。
“俊哥,就是他!”
几人刚一走下台阶,大厅中的顾杏儿便发现了刘平安。
公子哥面色不善的转过头,打量着从楼上下来的几人。
李震被他一眼略过,反而是娇媚可人的李思瑶被他多看了几眼,只不过李思瑶很是厌恶这种不干净的眼神,狠狠瞪了公子哥一眼。
公子哥心思开始活泛起来,暗道好一匹美艳的小烈马!
最后,公子哥才将目光放在了刘平安身上,长相招人厌恶,穿着低贱,摆明了平民出身的穷措大。
正在两方互相打量的时候,却是无人发现,在酒楼大厅角落里,两个丰神如玉的道袍男子,此时也是含笑注视着场中一切,同桌还有一个五官明朗肤色黝黑的小道童,目光在刘平安几人脸上来回转动,满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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