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皖两系不管怎么争斗,那都是北洋内部的事情,原来也许他们是独一无二,只要分出胜负就足够了,可现在中国,不再是他们能够单独决定归属的时候了,已经出现了一个更强的势力,那就是福建,或者说闽系。
无论直系还是皖系,哪一方的实力遭受损失,都是北洋的损失,更何况曹锟的北洋第三师可是北洋陆军最后的一点骨血,要是没了,他段祺瑞、冯国璋如何下去面对袁公!
至于那些什么直隶混成旅、苏军、浙军、参战军,究其根本,都不是正正经经的北洋老底子,那些个老部队在这些年的南征北战中损失殆尽。
冯国璋一旦知道南雄的部队被福建陆军团团包围,绝不会坐视不理,而且这消息早在南雄战斗前,就传到了北京大总统府。
不用问,此刻的直系肯定在为救援曹锟而伤脑筋,毕竟他们现在还有的力量已经不足以维持在各省的统治了,手头能够抽出的,除了在湖南的那两个旅,恐怕就没了。
可吴佩孚和冯玉祥的部队一旦调走,保不齐湖南就是别人的囊中之物,要知道光是福建陆军就在湖南永州驻扎着他们的王牌师,还有湘黔边界唐继尧的重兵。
谁都不是傻子,有肉吃还不上,只要冯国璋敢撤兵,湖南立马就会落到其它人手上,湖广自古以来就是一体的,少了湖南,直系的最重要之地——湖北就再无屏障。
直系赖以生存的汉阳工业体系,自然每天都被人家惦记着,而冯国璋每天啥事不做,光是应付这些人,就够了。
但是他一定会出手,因为湖南、曹锟两者都很重要,至于湖南也需要留下留守部队,所以支援力度不会太大,最大的可能就是派出冯玉祥的那个旅,吴佩孚镇守湖南。
或许有北洋新锐吴佩孚坐镇,湖南一时半会不会出问题,可冯玉祥这个援军就悬了,别说救出曹锟,自己会不会被吃干净,那都是一个未知数。
福州指挥部。
“报告!少帅!这是南雄传来的急报!”
在这场重要之战中,福建陆军所有力量都聚集在一起,蒋百里和冯庸一直守在指挥部没离开过,而张孝淮则去安排各省防御事宜,毕竟这也是重要事,刻不容缓。
“念!”
“我陆军第五师自到南雄开始,便在小毛河一带设伏,与敌交战,时至此时,全歼敌北洋陆军第三师、直隶第三混成旅,击毙曹锟、俘虏萧耀南一干人等,并第三师于我军之前攻克南雄,全歼敌直隶第二混成旅。福建陆军第五师师长郭盛敬上!”
呃!这仗打得有点晕,包括冯庸都没明白,不是安排第三师对阵曹锟主力部队吗?怎么现在反倒是第五师歼灭了北洋突袭部队主力,而第三师打了个助攻。
不过在场众人都是聪明人,不一会儿便想明白了这个梗,肯定是曹锟不甘寂寞,所以率军冒进,正好撞在第五师的伏击阵地上,无奈之下,第五师只能和第三师换了一下,所以现在的电报由第五师呈报上来。
冯庸微微一笑道:“还真别说,这郭盛还真有股子运气,这都能被他撞上,助攻变主公,看来陈立这回该不平喽!不得不说,可以的,用一个师全歼了北洋曹锟主力三万人。”
“的确!郭盛这家伙我知道,法国回来的军校生,为人有些浪荡,倒像是花花公子,看来前些时候的磨练让他成长了不少呀!”蒋百里对这个第五师师长自然不陌生。
要说全福建陆军的将级军官,谁最了解郭盛,莫过于他,要知道这家伙平时作风散漫,有点不羁的意味,所以蒋百里经常给他开‘小灶’,这件事在全军人尽皆知呀!
“电报第五师、第三师,将所有俘虏交由武警看管,不要拘泥于那点点滴滴,南雄这场战斗只是开胃菜,马不停蹄的北上,拿下衡阳,配合第二师将湖南彻底占据,这个才是大功!”
“诺!”
蒋百里却有点着急,立刻说道:“少帅!这是不是有点太急躁了?要知道我军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南雄一战还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防守两广、江西、福建,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此时若再起战端,恐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副司令过于保守了,你看这里!”冯庸拿着指挥棒,在面前的沙盘地图上挥斥方遒。
“这里是湖南,冯国璋将曹锟所部派出来,现在这里只有两个混成旅在防守,其中吴佩孚在长沙,冯玉祥在常德,呈掎角之势,拱卫湖北,显然湖北很空虚,所以他们绝不会用这种布防。而此刻曹锟被全歼,湖南南部已经是空无一人,我军此时入湘,正合时宜,而且第二师、第三师、第五师三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师,难道还会干不过区区两个混成旅?”
蒋百里看着眼前的沙盘地图,苦苦思索着,冯庸的话不无道理,我军兵力捉襟见肘,敌人又何尝不是呢?直系在经历两次护法战争之后,实力大不如前,本来应该修养之际。
可冯国璋不甘心江西被夺,于是铤而走险,将唯一的机动力量——北洋陆军第三师派出来,可没想到竟然被福建陆军全歼,这个时候,他更不可能动用其它力量来同我军一较高下。
那样做无疑是自寻死路,本来直系失去江西就是雪上加霜,假如将其余力量派过来,恐怕湖广会彻底逝失去,而湖北恰恰是直系的命脉,没有汉阳兵工厂,他们拿什么来武装部队,就连军饷大部分都是靠出售军火得来的。
所以冯庸此举可行!
“倒是我太过悲观了,湖南可以战!但是想必少帅不只这般行动吧!”
蒋百里在福建任职的这一年,可以算摸清楚了大部分人的脾性,依照冯庸的性格,此番冯国璋出手可以说动了他的大忌,从来只有福建陆军从别人口里抢食,还没出现过别人从他手里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