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晴空下,一片平静的胡泊倒映着蓝天白云在湖面悠悠漂浮像一块光华的镜子。
湖边一座高楼的倒影随着一片树叶落在湖面而被涟漪打散。一层一层的百尺高楼上铺着青灰色的琉瓦,楼顶一座雕栏画角的角亭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金辉。
亭台下一人焚香端坐,双手抚过身前的长琴弦上,琴音袅漫撒整片湖面,和满湖阳光交融,充塞在一整个天地之间。
焚香操琴的人一身明黄色长衫上绘着朱红色的凤鸟图案,挺拔的身形端坐,修长的手指在弦上拨弹出一道道动人声音。
天上飞过的一只只鸟雀听闻了这宛然仙乐,纷纷合上羽翼落下在平旷楼顶宁静倾听。
淡然天地,仿佛画卷一般,平静祥和。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一声声打破这有声的画卷,一道身着白衫、套一件米白色短袖长袍的高俊身影背着一把齐人高的巨剑蹬蹬踏着楼梯上到楼顶。
来人喘着急促的呼吸,对着按下琴弦停止弹奏的黄衣琴者急声说道:“孤鸿,沌劫爆发,已经将烟华城覆灭了!”
砰一声响,容貌俊朗的黄衣人骤然站起,带倒了身旁的香炉,炉烟和炉灰溅起一地。
身着黄衣的琴者眉头紧皱,目光凝视着白袍剑客,沉声疑问:
“怎会如此?”
?
?
遥远南疆中央,千年繁华的南疆王都“玉辰京”中楼宇林立,绵延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城中央一座雄伟壮观的宫阙伫立,宛如一只缄默的巨兽,呼吸间吞吐着天地中的堂皇大气,孤傲的低俯在庞然浩大的繁华都城中。
偶尔一队身披甲胄的卫士走过带着铁甲交响声音。
覆盖方圆的石楼木阙正中,一座浩然堂皇的的青铜宫殿巍然坐落,宫殿前直插入大地的两排旗杆也由青铜铸就,刻绘着玄奥神异的图案。
旗杆顶端黑边白底的旗帜在风中翻动,旗中央的玄虎印记仿佛真的在空中翻滚。
青铜大殿中伫立着一只只放满刀兵的兵器架,威严庄重。分布着的一盏盏灯火将隔绝阳光的大殿照得透亮。
一阵微风吹进殿中,将灯火吹得扑闪,也将绑缚在梁柱上的帷幔吹得飘动。
殿中深处高台上一人独坐在一张雕刻满刀剑与荆棘的青铜王座之上,右手横放在铜座的扶手上撑着偏过的头,冷眼看着眼前的灯火明灭。
一缕剑气随着凉风吹入明暗不定的大殿,飘忽不定的剑气在殿中的黑暗处移转,穿过帷幕不断向王座上的人影靠近。
王座上的皇者一言不发,眼神中划过剑气的轨迹,却不作任何反应。
一身黑红的衣袍铺开在青铜王座上,坠下来的部分也如同风中的帷幔一般微微拂动。
就在这仿佛平常的景况里,剑气不断接近。
突然,剑气穿梭而来,一声撕裂空气的声音中化作一道黑衣身影。
黑衣蒙面的刺客凌空一跃,将手中的剑器直刺高坐的王者心口。
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时间凝滞。
独坐的王者像回神一样,眼神慢慢聚焦,从瞳孔中透发出磅礴凌厉的宏大刀气,将黑衣刺客撞出青铜大殿。
长达百丈的刀气从大殿中直贯而出,宏大的气势威压方圆天地,径直奔腾入晴空之上。
黑衣刺客蒙面的黒巾早已飞落,露出呕血的年轻面孔。
刺客浑身仿佛筋骨断裂一般难以动弹,在青铜铸就的地面上艰难地颤动,算是英俊的面容在剧痛中也显得扭曲。
孤傲的身影刹那间出现在浑身鲜血的刺客身前。一只脚踩在染血的胸口,皇者低头看着刺客这扭曲的面容,声音低沉,缓缓说道:
“夜庭九泉踪的刺客,是如此自信么?”
重伤的刺客没办法有一丝言语,而面容却随着踏在胸口的长靴上不断的加力而更加扭曲。
皇者看着脚下刺客的无力挣扎,心头没有一丝波澜,眼神一凝,煌煌刀气开始凝聚。
而在这一刻,朗朗晴空之上,幽暗的气息膨胀,蒙蒙黑气滋长将一方天空也遮蔽了。
不见人影,却听见苍老的声音从天空之上的黑暗之中传来,“南皇还请留手,这之中有着巨大误会!”
皇者闻言,不发一语。踩在刺客身上的脚没有半点移动,右手凭空酹过,从虚空之中拉出一柄散发着煌煌刀气的金色龙首长刀。
刀身仿若琉璃镜面倒映着周遭的景象,刀柄是一只金色龙爪的形状,末端刻着一只咆哮的龙首。黑红色的身影傲然站立,反手向天一刀,一道浩瀚宏大的金色刀气直冲天际。金色光芒照亮十方,更将天空中的黑云劈作两半,消散于天地之间。
黑云散去,从其中落下一道苍老佝偻的身影。
其人一身黑袍,驼背的身形杵着一根吊着一只散发棕色光华布袋的拐杖,花白的头发用一根布条系在头上。
苍老身影方落下,便伴着咳嗽声对霸道刀者说道:“南皇身份尊贵,夜庭决计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暗中有人使了手脚,误导我这劣徒,还请皇者圣恩放过我这劣徒一次。”
皇者黑红长衣在风中飞拂,手一转,将龙刀反握身后,对着身前老者缓声威严说道:
“幽君所言,卧千峰皆能理解,然而挑衅大楚皇庭的代价,你确定你能接受?”
被称作幽君的老者躬身一礼,对着南皇卧千峰用苍老声音说道:“老夫这里有一道有关失踪三百年之大楚神器下落的消息,不知可否求得皇恩浩荡?”
卧千峰眉一挑,眼神中刀气迸发,右手以不可见的极速斩出一道宏大刀气,直往幽君而去。
幽君见状,微微抬起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撞,暴窜出磅礴而起的浩大黑气将老者包裹其中,正迎住了直来的刀气。
黑气粘稠似墨,包裹中央深邃如渊,抵住刀气虽然艰难,但是在自我消泯中也将刀气一点点消磨。刀气将黑气斩散后碎裂散去,却也没能真正伤及幽君。
而皇者手一松,让手中神器遁入虚空,随后一转身,甩动着一身黑红的皇者衣袍往青铜殿中走去,背影只留下淡淡话语,低沉而威严,“如此事情,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幽君再躬身行礼,袖中一道黑光带着一只卷轴随着皇者身影飘入殿中,被南皇握住。随后身体中涌出浓浓黑雾,卷起地上重伤的青年掠空而去。
飞上高空的黑云中受到幽君气息治疗的年轻刺客略有恢复,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师傅手上留着暗红色血液的伤痕,心中莫名难受。虚弱地低吟一声:“师···傅···”
幽君看着自己重伤的弟子,心头也是不忍,念一声:“你这痴儿啊···”
青铜殿中,南皇缓缓一步步走回灯火明灭的的青铜御座之前,而此刻一众军士与武将才急急冲来,只见到孤身背对众人站立的皇者,全都俯身跪地低呼:
“臣等救驾来迟,吾皇赎罪!”
卧千峰转过身,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说道:“赦你们无罪,起来吧。”
而就在这时,又一道白衣负剑的俊逸身影从青铜殿外跃入,伴随着急切声音。
“南皇,沌劫爆发了,已经死了好多人了!”
惊人之语下,满殿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