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烛火一闪一闪的,像是一群萤火虫在飞舞。
姜筱在牢房里走了许久,还是没有到达牢房的另一头,还好琴音一直没有断掉,不然姜筱一定会迷失在这巨大的牢房里,虽说是牢房,东西却是一呼百应,游乐的,吃的,数不胜数,光是床是看到了几十铺,而且都不是一般的卧铺,是极其奢华的那种,每一张床靠在墙边,旁边都点了两盏灯,古典儒雅而且优美。
来这里的,真的是囚犯吗?
“难怪那狱卒大哥说热闹的时候有十几人了,几百个大概也住得下。”姜筱不禁感叹道。
她第八次躺在床上休息,随手取了个点心,倒了一杯茶,望望一动一动的烛火,心念道,这里怕是除了自由,什么都有吧,除去那个铁栏杆,这里简直比启天阁还要好。
悠悠的琴声还在响动,姜筱浮想联翩,不知道这弹琴的到底是哪一个,首先把他幻想成了一个长满胡须的老头子,但是手抖了抖,还是把他幻想成儒雅的偏偏公子了,毕竟比起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她还是比较喜欢帅哥。不不,也可能是美女琴师,因为不愿意嫁给陛下被关进来什么的。
忽然回想起什么,姜筱叹了口气,“就算是个帅哥,也一定比不上信的容貌,他才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可是他看着我被抓都不来救一下我,真是没良心,明明我上次都带他出去玩了。”捂着脑袋哀叹,发现郁结的心情无法疏解,愤愤然起身,抱着枕头,向前走去。
于是,在经过山路十八弯的石墙拦截,闯过了九九八十一节转弯后,姜筱在一个转角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这男人的身影印在墙上,随着烛火抖动,摆动双肩,甩着两袖清风,急促地拨着弦,明明是弹琴,总觉得像是在做什么法事,如此神圣耀眼。光是看着烛火印出来的身影,就觉得这个人一定不俗。
姜筱还没走出墙角,那人就停止了弹琴,开口问道,“是你吗?东莱国的大祭司。”这是一个清爽干净的男音,带着阳光,但是姜筱觉得自己又遇上一个武林高手,因为她轻手轻脚地过来,明明还没有露脸,却被发现了。
“咦?”姜筱总算明白为什么那男人发现了自己,原来自己的影子被烛火长长地拖到了他眼前,总算不是人人都会神乎其技的武功。松了口气,心想既然被发现了,不如大大方方站出来。
嘴里嚷着“你怎么认识我。”走了出去,却被眼前这个男人迷倒,他好像是春风。如同一阵带着暖意的春风,吹进人的心扉,他就只是那样笑着,但你却能被他的笑彻底打倒,相信这个人的一切。
若说他是春天,给人温暖,而东莱佳就是夏天,让人烦躁发热,东莱信则是秋天的莫名落寞,弈剑大概也算是夏天,冬天那种人是最难得的,十分稀罕,至少姜筱在这个世界还不曾见到。愣愣看着这个男人的微笑,姜筱只觉得心暖暖的。
只见他橙色衣带微宽,两只好看的手静静搭在琴上,弯着一对月牙眼,嘴角微扬,虽然样貌不及东莱信俊美,却像是一个大太阳,温暖了周遭,总觉得他大概是很幸福的,不然这个笑容实在没办法摆出来。
只可惜他和姜筱之间隔了一道铁栏杆,看来这里是分男监女监的。
“牢头大哥才和我说今天多了一个人,是东莱国的大祭司,我本来打算明日过去叨扰的,没想到你先过来了。”接着男子笑问,“大祭司怎么不过来坐坐?我这里刚好有一壶热茶。”
姜筱摇摇头,“可惜大哥,我不会穿墙术,不然一定过去喝一杯。”
男子又笑了,他脸上的笑容如同蓝天一样永远都挂在那里,却不是那种雕刻般的冷漠笑容,他的笑容自然随心,给人的感觉也很舒服,只见他指指铁栏杆延展出去的另一边,“那里有一个小门,我前些日子刚刚把它卸下来,你穿过它过就能过来。”
姜筱往男子指的方向一瞟,看见那里的铁栏杆被卸掉两根铁棒,形成了一个小洞,于是问道,“好厉害,拿什么弄断的?你就是这里另一个犯人?”说着蹲着身子爬过了铁栏杆,这个洞说实话有些小,换了以前就想一定爬不过去,不过幸亏最近的日子里,弈剑一直在偷她的点心,让她瘦了不少。
“这是我用琴弦锯断的,本来以为可以晃过那面去看看,没想到我的身板太宽,穿不过去。”男子右手杵着脑袋,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多锯断几根,“本来打算再锯断一根的,后来问了狱卒大哥,那边没有半个人,才放弃的。”
用琴弦?真的可以吗?这得下多大的决心,姜筱突然心中一顿,难不成他想要勾搭一个皇家千金,有这功夫怎么不逃跑呢?
“对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姜筱奇怪他这样阳光的人怎么会惹皇帝不开心,据说微笑可是最大的武器,像是东莱信那种不温不热的人才会惹东莱正明不开心才对,她拍拍屁股,在一旁的茶桌上坐下,“你犯了什么事?”
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叫南湘齐,从小到大可都不敢做什么坏事,父皇盯我可紧了,哪会让我犯错啊。”
姜筱正喝着茶,一口全给喷出来了,心头一惊,南湘,父皇,据说东莱国,南湘国,西元国还有北川国的皇族都是姓的国姓,心里猜测,莫非眼前这个阳光男是南湘国的皇族之人?但他为什么会在东莱国的皇宫里呢?抬头看看他诚恳的笑容,看上去不像是骗人。
“莫非你是南湘国留在东莱国的质子?”姜筱想起了东莱渡,难道东莱国和南湘国是通过交换质子来保证国家的交流贸易?
南湘齐点点头,“我被关在这里,无非是东莱皇帝怕我到处跑。”
姜筱又不明白了,既然是皇子,为什么要去另外一边牢房,南湘国和东莱国的皇族应该不是很合得来才对。尤其是现在南湘齐类似于俘虏的身份,见面岂不十分尴尬,莫非他有受虐情节?
“大祭司想什么呢?”南湘齐站起身来,举个手指在姜筱面前晃了晃,他在姜筱对面坐定,只是不明白姜筱为什么一脸呆滞。
“南湘皇子,你想去女监干什么?”姜筱好奇发问。
说到这个,南湘齐似乎有些失落,那张脸终于停止了笑容,他难得地叹了口气,“我是在找一个人,可是她不在这里,我本来以为她会在这里的。”
姜筱正要问南湘齐找什么女人的时候,恍如被晴天霹雳狠狠打中,齐,这不是黄浦姐姐口中的爱人吗?难道那名门子弟指的是南湘齐,而且这个南湘齐也在东临城的皇宫里,简直匪夷所思。
举茶杯的手微微发抖,姜筱声音发颤地问,“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叫黄浦月?”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个相爱的人只隔了几道墙而已,每每叹息时,说不定就在身旁,南湘齐是知道的,但是不能踏出牢房半步,黄埔月却是不知道,还争扎了许久。这也未免太过可怜。
听见姜筱说到黄埔月,南湘齐两眼放光,激动道,“你认识月?她过的好不好?”
看来,是他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