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风没有答话,又过了良久,慢慢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小天的立身处走去。
“师兄,你先冷静一下,有些事我还没有跟你说。”段清风拦着段恒风道。“让开。”段恒风冷冷的丢出这两个字。
“师兄,这期间的事情你真的不清楚,是许空犯错在先,按照门规,许空是要被清理门户,他们是有越权之过,却并无偿命之错啊。”段清风又拦到了段恒风身前,不让他靠近小天,他知道以目前小天的实力实在难以与段恒风抗衡,而现在段恒风只要一出手,肯定是致命的。段清风不忍见小天就这样白白送命于段恒风之手,也更不愿意见到段恒风与小天结下不解之仇。
“我不管什么门规,我只是一个父亲,一个儿子被人杀了,杀他的人却还在这里跟我讲什么门规的惘死的孩子的父亲,当初,我可以为了花容离开师门,那么今天,我更不会理会你们什么门规,我要的只是为我的儿子报仇,除非你要与我为敌,否则就把路让开。”段恒风越说夜激动,但到后来,却又冷静了下来,声音也有着说不出的阴冷。
“师兄,我跟你说实话吧,他们两个是我派去的,如果师兄非要怪罪,那就杀了我为他报仇吧,但是许空的行径永远都是师门的耻辱,更是你我的耻辱。你动手吧。”段清风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任段恒风处置的神态。
段恒风却因段清风的话而错愕在那里,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走到了一个独木桥上,下面是万丈深渊,对面却也是悬崖峭壁,无论走向何方,都看不到希望。
“好啊,段清风,亏得恒风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派人杀了他的儿子,你还有一点良心吗?今天,你就为空儿偿命吧。”花容歇斯底里的叫道,说到偿命的时候,突然一个跃身,直飞向段清风,她的手里与此同时多了一把匕首。
段恒风最先反应过来,一声惊呼便拦截上去,可惜为时稍晚,花容手里的匕首已直插入段清风的心脏。段恒风一个闪身到了段清风身后,急催内力一掌拍向段清风后背,插在段清风心脏处的匕首应声撤出,段恒风玄即又封住了段清风胸前的几处大穴。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小天他们都惊呆了,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突然到他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到这些在他们脑海里还没有一个完整的闪念。师父的心脏之上就多了一把要命的匕首。
“我跟你们拼了。”小天见状一声怒吼就欲扑向花容,却被段清风一下子拉住了。
“住手,如果还把我当你师父就不要乱动。”段清风嘶哑着说道,虽然他部分的穴道被段恒风封住,血已不像先前流的那样凶猛,但是这一刀给他带来的损伤却是致命的。
“师父,他们这样对你,你还帮他。”许剑气愤的说道。“你们放心吧,你师父的心脏和常人不同,他的心脏在右边,这一刀虽然严重但还不足以致命。”段恒风冷冷的说道。这话让小天他们稍微放了点心的同时却让花容再度激动起来。
刚才那一刀她是含恨而发,她自信无论谁中了这一刀,都再难活命。她心中已经在呐喊着空儿,娘为你报仇了。可是当她竟然亲耳听到段清风竟然是罕见的右心脏时,她如何承受的了这样严重的再一次打击。
只见她右手一挥,手上又多了一把匕首,向段清风处扑去,但这次段恒风似乎早已料到,在花容还未到段清风身边时,已一把拉住她。
“容儿,别激动,冤有头,债有主,这不关师弟的事。”段恒风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花容说道。“恒哥,你说什么呢?他亲口承认的,难道还有假吗?”花容怀疑段恒风只是在为段清风开脱,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段恒风,她不明白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眼前,不想去报仇却在想着为仇人开脱,这是为了什么。
“如果真是他的决定,他绝不会派两个徒弟过来冒险,要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段恒风轻声说道,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境下还能冷静的分析,这个人的定力就不得不让人佩服。
“那就是那臭小子自己的主意了,那我就杀了他。”花容闻言就欲扑向小天,却又被段恒风一把拉住。“恒哥,你怎么了?他你也要护着?”花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段恒风阻止,不由有些恼怒。
“他就是我们手心的猎物,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容儿再忍耐片刻,我有些事情要和清风说清楚。”段恒风道。花容无言,只是点了点头,右手紧握着匕首,双眼狠狠的瞪着小天,似乎要用眼睛杀死他一般。
“事虽至此,但我们却还不知其中的具体情形,还请师弟告之。”段恒风冷冷的道。段清风看了看许灵,见许剑紧抓着躁动的许灵的手,稍微放下心来。他又看了一眼小天才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约略的说给段恒风知道。
“据师弟所知,空儿为人如何?”段恒风继续道。“有些小聪明,心胸略窄,但品行尚不算坏。”段清风犹豫了一下给出了他对许空的评价。“那师弟觉得空儿会做出如许事吗?”段恒风问道。“我没办法假设,但是事实却的确如此。”段清风说了如许多的话,身体更见虚弱,已无法大段大段的说话,只能简洁的回复道。“师弟怎知事实的确如此,难道师弟曾先我们而回来过不成?”段恒风逼问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在说谎不成?”小天越听越愤怒,段恒风的话无疑是在怀疑他们在说谎,在冤枉许空,起初他还强自忍耐着想听听段恒风究竟能说出什么来,听到这里却再也忍不住插嘴道。
“小子如此无礼,长辈说话,何来你插嘴之地。”段恒风威严一摆,右手一挥,顿时漫天掌影袭向小天,小天只觉对方速度极快,那些掌影虚虚实实,很难分清哪些是虚,哪些是实。小天只能根据直觉去躲闪,没躲过几个,脸上已挨了两下,小天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说也奇怪,这两下落到小天脸上之后,掌影顿时全都消失不见,所遗留的只有段恒风脸上的诧异和不可思议,能躲过他这无影掌的,江湖上没有几人,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虽没有完全躲过去,但是能支撑到此时已属不易,再说他只是防守,并没有任何的反击,更可怕的时候,他在两掌打到小天脸上的时候隐隐的感觉到一种反弹之力,他深知那是内力修为达到一定程度而具有的护身罡气,可是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即使从娘胎里开始修习内力,也不过二十年修为,根本不可能有如许的成就。
段恒风虽然心里诧异,但是话语间却没有丝毫流露出来。“这是给你的教训,再敢随便插嘴,加倍严惩。”段恒风冷冷道。
“师弟,你说是吗?现场就他们几人,现在是任他们信口雌黄,我们也毫无办法了。”段恒风转头对段清风继续道。段清风心下暗道许灵在这里,是谁做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师兄此时怎么变的蛮不讲理了呢?他正在犹豫间,小天又开口说话了。
“谁说的,当时我准备救师姐的时候,还有师祖曾出现过。”小天道。“你说谁?”段清风和段恒风几乎异口同声道,不过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却是截然不同。一个是吃惊,而另一个却是惊喜。奇怪的是,当听到还有一个证人是他们师父的时候,露出惊喜表情的却是段恒风。“是啊,在我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师祖突然出现开导,我才......才找到帮助师姐的方法。”说这话的时候小天的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出当日的情景,用那么一个奇特的方式去帮助许灵度过这样难堪的局面。
他不知道许灵究竟是否知道他当日的行为,但是即使是在和他的师父汇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这一段他也是略过不提的,很有默契的,段清风也没有追问这一点。现在却是一个需要证人的时候,而师祖的出现的确是一个最好的证据,所以小天理直气壮的说道。
“怎么样?师弟你还有什么话说?”段恒风一改先前一言不发、冷漠至极的样子而冷笑起来。“小天你真的看到了师祖?”段清风的脸即使是在刚才失血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那么苍白。小天疑惑着段清风他们为什么死死纠缠这个问题,但他还四点了点头,这一点头,段清风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师父......,你怎么了?”许剑和小天几乎同时发声喊,奔了过去。“滚开。”段清风对着小天嘶吼着。小天一时有如坠入雾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奇怪是吗?”段恒风冷冷的对小天道。小天没说话,但那表情明显的在跟段恒风说是。“其实很简单,因为师父他老人家根本就不在这里,在你所说的那个时刻,碰巧师父正在和师弟谈话。”段恒风冷冷的说道。
“怎么可能?我看的明明就是师祖的样子。”小天不相信的大叫着,他把眼光打向许剑,却见许剑也默默的点了点头,这更让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其实不如说就是没有证据,那样大不了是个死无对证,但是你却自作聪明的非要搬出你的师祖,却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也只好认了。”段恒风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冷,大有随时动手之意。
“哈哈,你才是自作聪明的。”小天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里有着说不出的轻蔑,其声经久不绝。这笑声一时也的确把段恒风惊住了,他细细思索着自己的言行,查找着让对方这样狂笑的地方。小天却也在狂笑的同时脑袋飞速的旋转着,那老者难道真不是师祖或者那根本就是自己的一个幻觉,从没有那样的一个人存在,而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给自己那样做的理由?
“小子休颠倒黑白,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段恒风也冷冷笑了一生,那笑声宏大惊人,小天的笑声顿时被他压的毫无声闻。“即使是我看错了,那人不是师祖,那也证明不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啊,别忘了,我师姐还在这,她是当事人,所有的一切她都清楚。”此时的小天虽然不想让许灵再回忆起那不堪的过去,但现在她却是唯一的可能说清楚整件事的人,小天也只能忍痛为之。
“不用了,谁可以证明你们两个不会串谋陷害许空呢?”段恒风还没说话,段清风已插口道。“照你们这样说就认定我和师妹是陷害许空的了?”小天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般不相信的叫道。
“可以这么说。”段恒风冷笑道。“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许空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秉性了,因为他的父母都是那自以为是,混淆是非的人,这样的人能教育出好的子女来那就是天下奇闻了。”许灵突然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却有着说不粗的凄厉,直听的人毛骨悚然。
“是,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承认,你们要我赔命吗?那就来吧。”许灵红着双目怒瞪着段恒风和花容。“师妹,别胡说八道,这有师父给你做主呢。”许剑见许灵被段恒风一激,竟可能担下这莫须有的罪名,不由焦急万分,一下奔到许灵跟前阻止道。
“好,你终于承认了,赔我儿命来。”花容见许灵承认,已一个纵身扑上前去。一招“双龙戏珠”直取许灵心脏要害,许灵一个翻身脱开花容沼式威力的范围,同时右手一抖,一道白索激射而出,只见那白索尖处抖直如刺,直击花容手腕处。
花容见状并不慌乱,反手一抓,直抓住许灵的白索。许灵冷笑一声,那白索仿佛有灵性般瞬时从花容手握处断开,断截处仍直向花容手腕处大穴袭去。花容似乎对许灵的招式颇为熟悉,但这一着似乎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忙的一个无影幻步移了开去。
许灵见状,并不给花容喘息的机会,各样的招式层出不穷的使出来,一时逼的花容有些手忙脚乱。但慢慢的,花容适应了许灵的打法,再加上她对许灵招式的熟悉,渐渐的又扳回了劣势,稍占上风。偏偏在她看似要拉大差距的时候,许灵总会突如其来的冒出古怪的一招,单这一下,又把花容逐渐建立的优势化为乌有。
两人就这样纠缠了很久,花容不由有些焦急起来,想自己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现在竟和一个小丫头缠斗那么久却没有胜利的希望。
突然只见花容一个猛弹,身形向前上方一跃而起,许灵刚想寻她时,心中猛的感到一阵异常,几粒小球向她急射而来,许灵本能的就要伸手去挡。
“不能挡,快躲。”这时段清风突然大喝一声,身影同时冲天而起,衣袖一甩,用一股至柔内力将那几个小球兜住,远远甩开去。只见那小球碰着了远处的石壁,顿时有成千上万个牛芒般的针激射而出,速度快的让人不敢相信。许灵他们见状,都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可想而知,如果刚才许灵挡了那么一下,那这些针许灵万难挡过。段清风落地之后,摇晃了几下一下子又坐到了地上,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这一下情急,段清风并没顾上自己的伤势,这一下无疑让他的伤势加重了不少。
“师弟,这事你非插手不可吗?”段恒风有些痛苦的看着坐在地上一脸虚弱的段清风道。段清风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师弟,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从此刻开始,我们再无师兄弟情谊,你只是我杀子仇人的师父。”段恒风咬牙说道。“师兄。”段清风凄厉的喊了一声再说不出别的,段恒风虽说是他的师兄,但是在情感上,段恒风却更像他的父亲,此刻经历这样的断情断义,他如何能不伤心?
“师父,不必这样,一月之后,请师父恩准我们出山,这算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与师父无关。”小天实在看不下师父那痛苦为难的神情,他决定自己把这事情扛下来,这也许是他作为执法者来经历的第一个案件,他需要自己去面对,去处理。这也是作为一个执法者所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
“不行,师父曾交代过,不达标准者绝不准出门。”段清风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小天的请求。“师父,那是不是一个月之后我达到了标准就可以出门?”小天反问一句道。
“是。”段清风疑惑的看了小天一眼,但还是说了个是。“好,那就一个月之后再判定,现在师父只要答应我,到时如果我达不到出门标准师父再割袍断义不迟。”小天道。“可是.......”段清风刚张了口说了两个字又停下来不说,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那就是即使你达到了标准可以出师门,那也绝不是段恒风的对手,只能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