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公主笑道:“既然如此,母亲就问问小风的意思,她愿意跟着谁?”
乐皇后笑着点点头,果真问小风:“勋国公府的世子爷赵郎君讨你做丫头,你愿不愿意?”
她故意说出赵司决的显赫身份,就是想看看小风会不会动心,可小风却连犹豫也没有,立刻道:“奴婢不愿意。”
乐皇后有些诧异:“这是为什么?赵郎君风姿翩翩,前途远大,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
小风抬头看了一眼赵司决,又低了下去:“刚才赵郎君说奴婢长得丑,奴婢不愿意服侍他。”
乐皇后一愣,玉宁公主和乐雅已经笑了起来,赵司决的神色也僵住了,乐皇后也是乐不可支,道:“你倒是实诚,这倒罢了,果毅,你可听清了,这丫头说了,你嫌她丑,她不乐意了呢。”
赵司决倒也没有坚持,微微一颔首,道:“既然如此,果毅也不好强人所难了。”随后便行礼告退了,临走前还瞪了一眼小风。
乐雅却欢喜的把小风拉着坐在自己身边,对乐皇后笑道:“姑母,我说小风是极好的吧。”
乐皇后也称赞,道:“赏她两匹绢。”小风起身行礼谢赏,这场风波才算过去。
不出两天,大家都知道了赵司决向乐雅讨丫头却被那丫头嫌弃的事情,有的嘲笑赵司决,有的也对那丫头好奇,纷纷打探,乐安便不遗余力的宣扬小风的丑:“你要是见了,保证把你吓得做噩梦,那个丑啊。”
乐雅知道后气的要命,要乐绍把乐安训斥一番,不许他再说才罢。
李成璧听到后倒是若有所思,赵司决说澹台十六娘子酷似蒋夫人,那么这个长得和澹台庆有几分相似的小风便不可能是那位十六娘子了,可他的眼光不会错,这个小风肯定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能让赵司决拉下脸来求的,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一眨眼,为期七天的秋狩过去了,开始清数各人所得的猎物,排行前五的乃是李天宝,李成璧,李元泰,赫连卓和陆明煦,其中夺魁者,不出人意料的是李天宝。
李繁君将那杆银枪放在李天宝手里,李天宝喜滋滋的,顾不上谢恩便跑到了李成璧跟前:“二哥,我说过了要送给你的。”
李成璧笑道:“这是四弟凭本事得来的,理应给四弟,二哥受之有愧。”
李天宝不高兴了:“二哥,你为什么不要?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李成璧十分为难,看了一眼李繁君,见李繁君不置一词,这才将凤鸣银枪接了过来:“多谢四弟。”
李天宝这才高兴起来,而李天佑则重重哼了一声:“早知如此,还举办这个秋狩做什么,直接把凤鸣银枪给了二哥便是。”
李天宝道:“三哥,银枪是我凭本事夺来的,我送给二哥,没送给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李天佑不屑的别开眼去,他压根就不屑和李天宝这个傻子争论,可李天佑的态度却让李繁君很不高兴:“天佑,天宝是你弟弟,你对你弟弟说话就是这个态度?”
李天佑犹自不忿,还是李元泰暗暗戳了他一下,李天佑才不情愿的站出来道:“是我错了,请父亲责罚。”
乐皇后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银枪给了二郎,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不过是一个游戏罢了,何必当真。”
文武百官又一番感恩戴德,称赞李繁君的功德,这才结束了秋狩,李繁君也起驾回宫了。
李天佑却憋着一口气,故意落在最后,对李天宝道:“你把凤鸣银枪送给二哥,二哥未必高兴,你可知道二哥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兵器?”
李天宝眼前一亮,道:“三哥快告诉我,二哥喜欢什么兵器?”
李天佑道:“二哥最想要的是虎踪剑,你要是把虎踪剑找来,二哥才是真正的高兴呢。”说完一笑,留下李天宝,兀自纠结该去哪儿找这个虎踪剑。
李天佑知道李天宝的呆根,也知道虎踪剑早已失去下落,这么说不过是故意惹得李天宝抓心挠肺的去找虎踪剑罢了,见达到了目的,也就散了心里的那口气,和李元泰一起护送李繁君和乐皇后回了宫里。
小风也随着乐雅回到了乐家,在外头奔波劳累,什么都不方便,只能将就,回到家后都松了口气,乐雅也知道几个人的辛苦,特意放她们几日假,另外换了留在家里的几个丫头服侍。
青苗和绿秀都是有家的,听说放假,都收拾东西回了家里,小风却是个无家可归的,不过她也向绿秀打听了东西坊市的位置,然后带着自己的一点私房钱去逛坊市去了,临出门前还问乐雅有没有什么想带的,乐雅如今待小风越发亲昵,笑道:“你要小心,仔细被人拐了去。”
小风挠挠头笑道:“娘子放心,奴婢才没这么笨呢,奴婢早就听说长安繁华,却一直没见识过,这次可要好好瞧瞧。”
乐雅又赏了她一百钱,这才给了令牌让她出去。
护国公府离东坊市近,小风先到了东坊市逛了一圈,买了一匣子不值钱的绢花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抱了满怀,这才寻了一家干净的茶肆歇脚,刚坐下没一会,便有一个佝偻着身形的白发老汉慢慢悠悠走了过来:“小娘子可在等人?能否容老朽歇歇脚?”
小风笑道:“阿翁只管歇脚。”又提起茶壶帮老汉倒了一碗水,这样的事情也寻常,并没有谁注意。
可你道这老汉是谁?便是那日小风身边的中年男子裴叙,他扮的像,若不是一直冲小风眨眼睛,小风也不能识破。
裴叙望着满桌子都是小风买的东西,笑道:“小娘子买了不少东西?”
小风笑道:“我在护国公府乐家当差,服侍二娘子,二娘子人好,待下人也好,我也攒了几个钱,买些喜欢的小东西。”这是说她在乐家很好,不必担心。
裴叙啧啧道:“怎么也不攒几个钱?一下子都花完了。”
小风笑道:“不妨事,以后娘子的赏赐是少不了的,总有机会攒钱。”两个人似是陌生人在闲谈,实际上一问一答之间已经把想知道的讯息问了出去,想让对方知道的也答了出去。
闲谈了半个时辰左右,裴叙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背着手弯着腰慢慢悠悠的又踱了出去,嘴里还唱着:“几家落花几家柳,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还留几家走,明月弯弯照九州。”
小风抿嘴一笑,裴先生这是在说自己住的地方呢,没有花却有柳的地方,长安城内只有延康坊了,坊内有御河通过,河边栽种着柳树,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还留几家走,说的便是延康坊内的还家巷,至于明月弯弯照九州,则是说住在还家巷的第九家。
还家巷住的多是军户,因为男人在外当兵,女人在家期盼着丈夫回家,这才有还家巷一说,没想到裴先生倒找了这么个地方住着。
小风又坐了一会,这才慢悠悠的抱着东西出了茶肆,有乐雅的令牌在,她倒不担心进不了门,只要赶在宵禁前回去便成了,可还未进延平坊的坊门,迎面便看到赵司决驱马过来,他身边跟着一个骑黑马的,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两个人不说话的时候,神情也是一模一样,又穿着同样的玉色长袍,一时间还真的分不清谁是谁。
小风微微一笑,本打算低头避开,可赵司决却看到了她,故意驱马挡住了小风的路,小风有些恼怒,冷冷的看了一眼赵司决:“赵郎君,我不过是拒绝做您的丫头罢了,您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么?”
赵司决微微惊讶,眉目微动,沉声道:“你拒绝做我的丫头?我赵永嘉怎么可能要一个丑女做丫头?你说的是我哥哥吧?”
这回轮到小风诧异了,她看着赵司决道:“你明明是赵司决赵郎君,何必假装?”
话音刚落,她便后悔的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只怕赵司决就等着她这句话呢,要说这世上有谁能一眼把他们兄弟俩认出来,那只有她澹台风了。
赵司决在秋狩时就怀疑自己的身份了,这才有向乐雅讨要自己那么一出,虽然抬高了自己的身价,让乐雅更加重视自己,可小风也并没有因此起过和赵司决相认的念头,因为自己的身份太过敏感,她不想拖累赵司决,可这个该死的赵司决,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着一双犀利的眼和狡猾的心思,居然会诈自己。
果然,赵司决慢慢俯下身,凝视着小风:“你还不肯承认么?”
小风一慌,后退了一步:“您说什么,我可不明白。”
赵司决想了想,低声道:“我知道你的为难,你若是在乐家待不下去了,尽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