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叩门进来的时候,正正就看到李慕嵊蹙紧眉头黑着一张脸坐在床边。
看到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李慕嵊的神色微微缓和些许:“你们怎么跑来了?”
“西门说有一种药,可以抑制疼痛。”叶孤城道。
西门吹雪对上了李慕嵊的目光,有些无奈地说道:“这种药有负作用。”
“怎么?”看着西门吹雪的神情,李慕嵊觉得自己大抵知道是什么了,他默然揉了揉眉毛问道:“你但说无妨。”
于是,几人就一起目睹了平时冷若冰霜的西门吹雪淡淡开口了——
“有春/药的功效。”
李慕嵊:“……”
叶孤城扭开了头。
半晌,李慕嵊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蓦然握了握拳头,想了想就伸手去摇叶予白:“你醒醒。”
叶予白刚刚吃了饭,或是因着这毒的缘故,竟也就这样睡下了。
听了西门吹雪的话,叶予白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他看了李慕嵊良久,然后小声道:“你帮我啊?”
李慕嵊哭笑不得,几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叶予白想了想,到底还是咬牙:“把药留下吧,然后我自己呆着就是。”
这种时候,李慕嵊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自己呆着啊!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外头的习子渊推门进来:“将军。”
似乎是觉得屋里的气氛有点诡异,习子渊犹豫片刻方才开口道:“将军,外头有人求见,据说是能解毒。”
李慕嵊的神情立时变得像是要杀人一样:“拿起来!”
“那不是西羌族人,是汉人。”习子渊有些欲言又止。
李慕嵊看了他一眼,目光像是冰刀子似的,吓了习子渊一跳。
他鲜少见到李慕嵊这样的神色,却也由衷地觉得毛骨悚然。
“去主帐,”李慕嵊淡淡道,一边问西门吹雪:“吹雪,这毒还有多久会发作?”
西门吹雪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一个时辰。”
李慕嵊伸手轻轻理了理叶予白汗湿的发鬓,声音难得地带了些许温和意味:“歇一歇。”
叶予白眨眨眼:“我一直都在歇,你放心吧!”
李慕嵊没再说下去,他的目光很深沉,阴霾如夜色,大步走出去之前,他还没忘了回过头来拉走两个小的:“回去好生歇着,没有我的话不要出来,最近有点乱,这里也不算安全。”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对视一眼,到底还是乖乖回自己的帐篷了。
李慕嵊则是带着习子渊一起去主帐,那人已是在那儿负手等着了。
李慕嵊看了那人一眼就觉得有些讶然,因为这人实在是不像西羌蛮人,正如习子渊所说,他像是一个汉人,而且像是汉人中的书生。
人不可貌相,李慕嵊深谙这一点,所以他只是默然颔首问道:“你有解毒的办法?”
“没错,”那人尖嘴猴腮,却是单薄得很,手上拿着一柄折扇,有点教书先生的意思,他笑了笑,说了下去:“单看将军能不能做到我想要的一切。”
李慕嵊看着他,居高临下地冷声问道:“你入了我的军营,规矩便是我说了算。”
“将军误会了,”他低笑了一声:“折生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将军授予一个名声。”
李慕嵊死死盯着这个自称折生的人,漠然问道:“很好,你是谁的人?”
折生抬起头来与李慕嵊毫不客气地对视,眼底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我若是说了,将军能不杀我?”
“那要看你究竟是来做什么,”李慕嵊不耐烦与他废话:“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折生低低笑了:“我是异花教的人,”眼见着习子渊已经拔刀了,他连忙补充了一句:“可是我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我已经背叛了。”
“将军,”一个传令官急匆匆进来小声道:“外面有人求见,据说是您的旧识。”
自己的旧识没几个人,李慕嵊忽然想起魔教的叶子青,心下便是一喜,示意道:“是个姑娘?”
“不,”传令官有些犹疑:“是两个男子,有一个自称是四条眉毛。”
倘若是江湖之中,那么四条眉毛一出,想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这里是军营,然而李慕嵊却是听懂了,他笃定问道:“别让他们带武器,在外面等着,我这就去。”
如若真的是陆小凤和花满楼,那么他们在这个时候到来,想必定是有要事。
想到这里,李慕嵊转头看向旁侧的折生,面色冷霾道:“你和我一起。”
折生眼底掠过一丝狐疑,却也紧紧跟了上去。
那两人果不其然便是陆小凤和花满楼,他们看着李慕嵊出来,神色便是微微一松,陆小凤笑道:“原来真的是李将军。”
“自然,陆兄,花兄好久不见。”李慕嵊抱了抱拳致意,从前在天策府的时候,他也是极喜结交江湖豪杰,此番见二人到来,只觉打心底开怀。
陆小凤的目光却是落定在了折生脸上,探寻了半晌最终叹道:“你是折生。”
折生微微一笑:“难为陆大侠记得。”
“异花教左门主,”陆小凤提醒道,一边看向默不作声的李慕嵊:“这人怎么在这里?”
李慕嵊心底惦念着那一个时辰,只简单说了几句便道:“你为何知道军中有人中毒?”
折生苦笑:“这毒下在城中将军府,我如何不知?”稍稍顿了顿,他说了下去:“只是李将军会中招,我却是始料未及。”
折生究竟可不可信,李慕嵊持怀疑态度。
似乎是看出了面前这位少将军的心思,折生直接递过来一个小药瓶:“如若是情报没错,那么你们这里有一个人来自魔教,请他一看便知真伪。”
李慕嵊拿着那小瓶子紧赶慢赶回去找西门吹雪,待得西门吹雪颔首便是心底微微一松,同时心底又泛起些许奇异的心思来……
如若是没有这解药,是不是就要用上西门吹雪的办法?
看着榻上浑然不觉没心没肺的叶予白,李慕嵊只觉得喉咙火烧火燎的。
不管如何,没遭罪还是好的。
他叹了口气,将药瓶递过去:“快点喝了,小心等下就不好用了。”
李慕嵊温声道,叶予白抬头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