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水晶冰棺里的清漓,缓缓地睁开了她的双眼,她本朦胧虚幻的水眸,现在清透明亮,眸内有光华一闪而逝。
清漓眨了眨眸,抬起手臂,站了起来。
清漓走近离殇,纤纤玉指轻抚离殇的眼睫,轻抚他带着悲色的俊脸,好似想要将那里面的哀痛抚褪。
但,她的手却怎样都碰不到离殇,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笑里带着她独有的忧郁,带着一点哀伤,夹杂着一些不舍。
她黯然的垂下了头,闭了闭眼。
嬉笑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廓,她缓缓抬眸。
白衣白发,面色亦雪白的女子拉着黑衣黑发,面色微黑的男子,嘴里絮絮叨叨似在抱怨。
他们二人见清漓回眸,弯身抱拳行了一礼。
黑衣男子公式化地说道:“您这一世的寿命已尽,我们是来带您回去的。”
清漓点了点头,眸子带着不舍扫了扫厅内的人,眸光眷恋的看向清幽,看向丞相…
最后视线定格在全身都在叫嚣着悲伤的离殇身上,定格在离殇紧紧地攥着她肉身的那只手上。
清漓的眸子瞌了瞌,她的手指蜷了蜷,低沉的气息从她的灵魂弥漫到空气里。
她双腿离地,身体慢慢地上飘,离殇似有所觉猛地扫向清漓,与清漓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清漓悲痛地转了身,与黑无常白无常这一对儿小夫妻去了地府。
进地府的第一个关口便是阴暗黑沉的鬼气林。
鬼气林里承载着人世的贪婪、欲望。
那里面的鬼魂,用戾气化出财富,食、色…幻象。
内心私欲强烈的人很容易被诱惑,最终与鬼气林里的大树融为一体,永生永世被鬼气林禁锢,被黑暗笼罩。
清漓已脱离肉身,所以她的灵魂仙气弥漫。
鬼气林里被黑暗笼罩着的小鬼都退的远远的,狰狞的面孔上流露出几分恐惧,生怕清漓的仙气灼烧了他们的灵魂。
清漓直接飘过了鬼气林,到了灼鬼浆。
红色的血水构成的小河,似蒸腾的岩浆一般丝丝缕缕热气向上飘去,香甜的气息不停的从里面冒出,扩散。
一个个被穿透灵魂的热灼烤着的鬼魂,在河水里伺机而动,想要将上方的鬼魂拉下去,与他们一起承受这无尽的苦痛。
清漓丝毫没有搭理那些蠢蠢欲动的鬼魂,她虽然没有回到仙体,但她魂魄里的仙气正在慢慢恢复,她抬手布了个透明结界,将那罂粟一般的香甜,阻隔在外。
清漓随着黑白无常直接飘了过去。
斑斓鬼藤,将周围三里笼罩,它的藤蔓卷着眸中带血,乱发长舌的厉鬼。
那藤蔓肆意的舞动,将那些厉鬼卷于身下。
鬼藤的藤蔓努力的发出晶莹的亮光,那亮似星辰一般四散开来,配着它姹紫嫣红的蔓身,美轮美奂,有趣极了,若是无知的鬼魂,也许会被它吸引,凑近,最后被它束缚,成为它饱腹的食物。
清漓淡淡瞥了它一眼,她的心里只觉的恶心至极。
以厉鬼为食的植物怎会如它表面一样干净!
那美丽的表皮下隐藏着浓郁的腐臭,即使没有扩散,仅仅见了那华丽的表皮,清漓便恶心至极。
清漓随黑白无常飘了过去,她手中白芒顿现,将那偷偷袭向她的小藤烧了个干净。
清漓缓缓落在鬼踏桥上,玄石桥下是弥漫的朦胧雾气,雾气下是深不见底的鬼渊。
清漓那轻盈无比的腿迈开,缓缓地穿过鬼踏桥。
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一身白色流锦纱衣,嘴角勾笑的司音竟然在桥头等候她。
清漓眸中浮现丝丝惊异,声似翠鸟弹水,“你怎么来了?”
清因苦着脸说道:“玉帝派我来的,玉帝说历劫还没有结束,让你先别急着回天宫。”
清漓的眉头紧蹙,面带不愉说道:“为何没有结束?”
司音支支吾吾,说道:“生老病死,爱恨嗔痴。需全部经历一遍才可。”
清漓的额头皱成一个川字,说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历劫还有要求!”
司音挠了挠头,别说清漓不知晓,就连她这个管命格的仙,都是第一次听说。
但是玉帝的话她哪里敢质疑,她思索片刻,说道:“这神君历劫,定是和我们小仙不同的。”
清漓默然,她深觉是离殇与玉帝商量好的说辞,但她父亲青銮大地,已亡,她孤家寡人一个怎敢违抗玉帝的命令。
她垂眸,长长睫毛投下浓重阴影。
清漓越过司音向里走去。
司音连忙快步跟上清漓,说道:“你打算去哪里?”
清漓面色淡淡,抬眸说道:“在地府转会儿,离殇不是还没回来吗,应该不急着投胎吧。”
司音听此,缓缓舒出已口气,暗叹总算是完成玉帝的指令了。
司音眸子看着清漓,眸中带喜,说道:“我陪你吧。”
清漓似是默许了,她缓缓地向前走去。
地府没有阳光,但是却终年亮着。
地府的整个色调很是暗沉。清漓走到一块发着碧色光亮的玄石前,她脑中情绪翻滚不知在想什么。
那石头上密密麻麻全是一些名字。
清漓的眸子定格在两个紧邻的名字上,眸中苦痛一闪而逝。
清漓凝些那两个名字,久久出神。
清漓还记她上一次来这里时,拼命的使用仙术想要将那两个名字毁去,却始终没能成功。
她曾经下定决心,不会再与那人有纠缠,不会再对那人动心,却仍是与他纠缠在一起。
不知现在他在做什么,是将她安葬之后,另娶妻生子。
还是抱着她的牌位痛哭。
无论哪一个结果都不是她希望的。
她想要的不过是保持自己的心湖平静,不再为他心伤。
保持自己平静悠闲的仙界生活罢了。
清漓回过神来,将脑中烦躁敛去。
再一次仔细地扫了扫那碧色玄石。
清漓偏头抬步,向远方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之后,那碧色玄石上,闪过一道淡光。
那石身上,又多了一对交缠的姓名,那姓名,与她刚刚紧紧盯着的姓名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