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照顾(1 / 1)

“啊”。

伴着一声尖叫,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整个眼眶好痛,像即将要脱眶而出一般。全身酸软使不上一丁点力气,我这是要死了吗?原来要死了是这样感觉。半眯着眼睛,不愿意全睁开,眼帘外的光线有些刺眼。心里还有点害怕,怕自己真的死了。这样好一会儿,伸手想去揉揉眼睛,右手手被摁住了。

“别动,这只手在打针”。

声音低沉,但很温柔,轻轻的,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我很努力的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个声音。猛地睁开眼睛,一张被放大的男人的脸映入我的眼中,带着一副黑色宽框眼镜,右眼凸显的厉害,眼帘下面一条如同蜈蚣一样的疤痕趴在脸上。嘴唇干裂上面还有几道结痂的带血的口子,凑在我面前,距离不过一个鼻息间。

“啊——”

我一惊,吓的又尖叫了起来。男人的脸迅速的从我面前移开,我费力的转动眼珠环顾四周,白色的墙面,前面挂着一副浅蓝色的窗帘。不是我住的酒店,我这是在哪?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被肖平南给推下去了,难道我是上了天堂?可是我明明感觉刚刚才是在做梦呀,现在这是现实呀,我这是在哪?艰难的挪挪身体,想坐起来,可是就是动不了,整个人没有任何力气的。软塌塌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费力的转头向阳光照进来的地方看去,一个男人正坐在床侧的椅子上,侧着头有些无奈的看着我。原来是他,那个守了我一夜,又送我到酒店的徐先生,刚想说点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你这可算醒了。被你折腾死啦。”

徐正淳看到我醒来,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半椅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满脸的疲惫,红血丝布满整只眼睛,虽然带着眼镜,但我分明看得很清楚。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累坏了。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他摘下挂在鼻梁上的黑色宽框眼镜,揉着鼻梁和眼睛,然后摇着扯扯嘴角算是在对我笑的慢慢的说道。

“你说你这一晚上折腾的,说个梦话吧就说梦话嘛,还歇斯底里的哭,时不时还能自个儿抽自个儿。一会哭,一会骂的。哎,这一晚被你给吓死了,折腾死了。”

徐正淳戴上眼镜,无奈的看着我,微笑着轻轻的摇摇头。嘴巴里虽然听着在抱怨我如何折腾他,但却听不到任何责备的意思。反而是关心,满满的关心。我听错了吗?

小傻瓜,你终于醒了,你要在不醒,我都得疯了。整个医疗团队都在外面候着了,你这是要吓死我吗?

也许是正想着昨晚那癫狂的表现,让他拼命的憋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吧。只是轻轻的站起来,凑到床边,伸手捂了下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么近的距离清楚的看到他满脸,满眼的疲惫,干裂嘴唇,和蜡黄泛着油光的皮肤,左额上边还有一块淤青的皮肤,像是被撞的。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他这是守了我一整晚?

“还好,烧已经退了。你吓死我了,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就感觉你声音不太对。还好我就住在楼上。等我赶到你房间的时候你全身像个火球,蜷缩在地面上发抖,人已经陷入昏迷了。要是我晚点才赶到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徐正淳说着又转身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帮我掖掖两边的被子,然后轻轻的用手托着我的头慢慢的把我身体扶起来,反手抓了椅子上的那件他送来的派克服给我披上整个人裹在柔软的衣服里。把我半抱着放在他的怀里,伸手端床头柜上的水喂到嘴边。他的身体很宽,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跳。这么近,给我一种很踏实的感觉。除了爸爸和那个男人,第一次这么近的靠着一个男人。

“也怪我,早该想着昨晚你情绪那么差,肯定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的,一定会出什么事。特地交代酒店照顾好你,醒来后给前台电话,告知你出去了。想着你应该没事,是我大意了。”

徐正淳的话声音里充满了自责,低沉的嗓音,却很温柔。

他在怪自己?他为什么要怪自己,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人熟,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我的脑子里太多的疑问了。

我感觉口实在是太渴了,整个喉咙像要裂开蹦血一样干痛。看着他喂过来的水,猛的喝了一口。

“咳咳咳”。

我自己把自己给呛到了,刚喝进去的水和着痰液全部给呕吐出来,身体无法动。

徐正淳赶紧用手接着我吐出来的水和混合着的痰液。一手放下杯子,反手在床头柜上拿纸仔细的擦我嘴角和落在被子上的水。整个过程没有一点不耐烦,也没有一点不高兴。只是很温柔,很温柔的帮我整理。

眼泪哗啦就流了出来,在外人面前如此狼狈还是第一次,真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躲起来不在出来了。

“对不起”。

我张张嘴,确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我怎么了,为什么说不话,发不出声音呢?

“乖!别哭。没事,你先躺好”。

徐正淳的声音仍旧很温柔低沉。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不高兴。好像这事就是他该做的似的,没有一丝丝的不悦。

说着轻轻的放下我,站起来,把我刚才弄脏的水倒掉细细的用水壶的水过过杯子,又重新倒上一杯。

“你慢慢喝,你上呼吸道感染,发高烧烧成急性肺炎,加上整个扁桃体化脓,引发整个喉咙的淋巴滤泡发炎化脓,情况有点严重,所有现在进食会有点困难。也没法出声。”

徐正淳说着又轻轻的抬起我的头,把水杯重新放在我嘴边,这次比上次更缓慢了,生怕我在自己呛到自己。

水顺着口腔喉咙慢慢的流下去,像是干涸的田地遇到了甘露般滋润起来,喉咙舒服点点了。

“我女儿小时候也这样的,每次感冒扁桃体一定发炎,发炎就一定会发烧,然后就特别严重,医生说,这比较难好,所以你现在要好好养着。”

徐正淳的声音轻轻的低低的,去却能听出自责和不舍的情绪在里面,虽然他表面上看着好像是在说自己女儿,但我怎么感觉他在说我。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见过他。他到底是谁?

我没说话,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温顺的,慢慢的喝着徐正淳喂过了的水。一小口一小口。梅子没到,除了这个感觉很熟悉的男人还愿意照顾生病的我外,应该没有一个人愿意了吧。之前的同事当然也不想去麻烦。

“谢谢”。

我很吃力的张张嘴向他道谢,谢谢这个陌生的男人如此照顾我。

“先别说话。”

徐正淳轻轻的喂我喝完一杯水后,轻轻的放下我,帮我掖了掖被子,轻轻的说。

“你先睡会,我让他们送点吃的来,你现在就算进食困难也还是要吃点东西,这样病才好得快”。

说着走到病房的窗前。

“妈,帮我弄点粥。让华仔送到人民医院来。”

徐正淳靠着阳台,转头看着我,他这和自己妈妈说话,咋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命令他妈妈呢。

这——,但这个声音,这个身形,这样男人,我真的见过。在哪里呢?

“你出啥事了,怎么去医院了,你怎么了,你说你,咋这又给搞到医院去了,不是说了不搞事了吗?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徐正淳手机声音外音有点大,他妈妈吧嗒吧嗒的在电话那头吼着他,可我听到的却是他妈妈满满担心他的声音,心中不由得一阵心酸。我妈妈在哪儿呢?母亲恨不得我去死。

“不是我,一个朋友,生病了,我过来看看。”

徐正淳简明扼要的说明问题,真的是惜字如金呀。

“这个世上还有你徐老二关心的人,少见。得了,你都发话了,我这做妈的肯定办好。”

“小苗呢?她怎么样,我最近没空回去看她,你和她说说,我忙完回去看她。”

不忘问问女儿的情况,这些年自己和这个女儿的关系也算是亲密吧,女儿从小没妈妈,自己在病床躺了那么久,又瞎了那么多年,能照顾她的时间不多,每次都是她做我的眼睛。等英子稳定下来了,自己要好好陪陪这个女儿。

“乖!你不看谁带的,现在在厅里和她爷爷看电视呢,作业已经监督着做完了。只是昨晚还念叨着,爸爸怎么还不回去看她,说想爸爸了。”

电话那头尽显奶奶带孙子的自豪感。

“嗯。”

徐正淳只是简单的嗯了句。

“你吃啥?你吃没?”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只是想和自己儿子多说几句话。

“我不饿。”

说着就挂了电话。

徐正淳把手机踹进外衣兜里,走到床头柜旁边拿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倒了水一口喝下去。然后捏扁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舔了下干裂的嘴唇。

“我让我妈弄些粥过来,你吃点,现在你一定要吃些东西才好得快。”

徐正淳和我说话的声音完全和刚刚的声音不一样的,刚刚的冷冰冰的,完全没有感情,而和我说话却很温柔,很轻。他是个多面人吗?对自己的母亲这么冷淡,怎么对我这个外人这么好。

“不要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习惯了,他们也习惯了,我们关系很好。”

显然被他一眼看穿了我心里的小啾啾,微笑着低下头,看着我,和我解释。

“我虽然看不清楚你,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不是坏人。”

徐正淳微笑着坐在床尾,看着我,轻轻的帮我拉了下身上的被子。把手伸进我的被子里,摸着我的脚。冰凉的脚,被他的手捂着的那一刻,一股暖意慢慢的从脚底传来。

“你冷是不是,我帮你捂下吧。”

然后他就半蹲在床尾,用两只手,捂着我的脚,脸侧在一边慢慢的把头放在被子上,看着我。我能从他脸上看到一种叫做幸福的表情,这,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他有恋脚癖?

我被他的举动吓得不由得颤抖起来,但他的手并没有乱摸,而只是把我的脚轻轻的捧在手心,他的手很大,也很暖和。

“傻瓜,想什么呢?我只是怕你冷。”

这又被他看穿?这人会读心术?

小女孩,你的脚怎么这么凉,你是不是冷,你是不是在怕我。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在让人伤害你。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旁,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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