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江姐把菜饭做好,趴在院子外边的大黑狗突然急促狂吠,众人朝外望去,就见到赵楚喜搭着梁厚肩膀,满面红光,谈笑风生跨门而入。
“成了?”江姐有些不敢开口,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赵楚喜爽朗大笑:“在这村子里,只要我亲自出马,哪有什么事办不成的道理。”倏地止步,鼻子朝空气嗅了嗅,忽然心花怒放,大手推开梁厚,大步流星冲到饭桌前,端起盛满烈酒的大碗于鼻下深深一吸,便急不可耐仰头一饮而尽,赞道:“江姐家酿的酒,果然够烈!”
说罢,径自抓起地上的酒坛汩汩倒满大碗,看了众人一眼,笑道:“你们舍不得吃,我可就不客气啦。”又是一饮而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捏起筷子,朝那桌子上的菜次第夹入嘴里,狂吞猛咽,形如恶鬼。
“没人跟你抢,你还当真一点也不客气。”江姐笑骂一声。
酒味弥漫,香艳满桌,赵喜福、赵坡酿、梁厚三人看到他这副吃相,又闻着香味,腹中突然一阵“咕噜噜”直响,连忙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争先恐后地抢着吃。
“你们这是发的哪门子疯!”江姐有些傻眼,怎么连自己儿子也像是饿鬼投胎似的。
几人经过血之洗礼,丹田凝气,潜力比常人高,但终究还是肉体凡胎,从昨日到现在未曾吃过半丁点食物,都是体内的神力在维持,也不觉得有饥饿感。
此时,食物送进肚中,像是打开了匣子,一发不可收拾。几人你争我抢,除了肉类胡乱嚼几口,素菜直接吞进肚中。
风卷云残,顷刻间,满桌的饭菜被杀得咋都不剩。
“娘,再去烧几个菜来,好饿啊!”梁厚满嘴油光,盯着赵楚喜手上那碗酒,眼中露出无比盼望。
“臭小子,你可记着你老爹的话了,小孩子不能喝酒。”江姐叹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赵楚喜朝厨房瞟了一眼,将大碗递到梁厚面前,一边倒酒,一边笑道:“你老爹说得没错,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来来来,厚子,喝了这碗酒,你就是大人了。”
梁厚一拍大腿,点头道:“赵大哥说得颇为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点上呢。”接过酒碗,学着赵楚喜仰头痛饮,却未料烈酒入喉,仿佛一股火在燃烧,猝不胜防,当即一股脑全喷了出来,咳嗽不止,脸蛋顿时一片通红。
众人哄堂大笑,赵楚喜提着酒坛,豪爽道:“来!干了!”
江姐家酿的酒是真的烈,萧雨虽说在“前世”不胜酒力,但当世体质远远超于一般人,几轮下来,竟也也有些醉意了。而赵喜福与赵坡酿已是趴在桌子上,醉了过去。
第二次上的菜,也被众人吃个精光,江姐看着满脸通红、醉眼朦胧的梁厚,触景生情,不禁想到了远赴沙场的自家男人,眼中泛着淡淡的泪光,轻轻的啜泣起来。
“今天路婶答应把二丫嫁给俺了,是高兴的日子才对,娘,你哭甚?”梁厚脑袋晕晕沉沉,做在凳子上都有些摇晃,呵着满嘴的酒气,微微怒道:“莫不是又想老爹了?”
江姐转过头,擦拭掉泪水,默然不语。
“十一岁那年,火炎城来了一大批军人,把村里的武者都统统抓起来,说是带去参军,远赴北方抵抗北狄野军。”梁厚眼眶微红,人渐沉醉,心底却变得越来越明亮,道:“如今我已经十八,老爹却是七年未曾回来过一次,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神色一暗,哽咽难语。
似是知道梁厚要说什么,赵楚喜长叹一声,道:“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中州,皆为我大夏神国疆土,自神帝化龙登入仙界,这些邪祟小丑便一个个跳出来想要瓦解、分割神国浩瀚疆土。大夏神国表面太平盛世,实则暗流涌动,也不知道帝都还能撑多久。”
萧雨一凛,想不到他们安于这贫瘠困苦的大漠中,心中竟有着热血忧国之心,不由得刮目相看。
赵楚喜抬起酒坛,汩汩猛灌,顿了顿,愤愤道:“单凭这些蛮夷也算了,他们还掀不起什么风浪,哪想到如今邪门左道竟也参与其中,这才让帝都头疼,若是神帝在世,一指足以永世镇压。”
“同是活在一片疆土中,难道正派仙门就放任不管吗?”萧雨奇道。
赵楚喜斜了他一眼,道:“正派仙门,正派仙门……”轰然趴在桌子上,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再不动弹。手上一软,酒坛子登时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呛烈的酒气充斥整个屋子。
江姐摸了摸怀中熟睡过去的梁厚,神色黯然,朝着萧雨挤出一个颇为勉强的笑容,淡淡道:“带他们回去休息吧。”
萧雨将醉如烂泥的赵家三兄弟搬回家,安置妥当后,便盘坐在床上,以神力把体中的酒气逼出,运气修炼功法,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五鼓时分,黎明即将拂晓。萧雨紧闭得双眸陡然一睁,在黑暗中亮起两道精芒,缓缓站起身来,忽地悄声从窗户飞了出去。
在这个时分,正是人们安睡之时,天际一轮弦月偏西,月华犹自皎洁如初,茫茫却是大漠一片寂静。
虽是仲夏之季,大漠的夜里吹来的风还是寒冷彻骨。萧雨一路而行,望着苍茫无垠的大漠,心里不禁生出一腔感慨。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却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另一个世界亲人,纵然那个世界对自己不友好,但毕竟出生那里。
儿行千里母担忧,数尽几回圆月幽。
不恨秋霜染双鬓,只教流水送归舟。
如今已经得到修行之法,仙路迢迢,尽管很艰难,但萧雨还是满怀信心,他一定会成功,一定能打开时空通道,重回故土。
萧雨来到湖泊时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响声,心中一凛,连忙暗自散去全身气息,悄悄观察。
在第一个湖泊,湖面荡起粼粼波光,几个人影晃动,搅动的水声很小,像是极力控制一般。
萧雨不动声色地朝那边移动,凝眸望去,有些愣然。
岸上三个大汉从湖中打捞起水,正朝身旁一个大缸小心翼翼地灌入,时不时警惕的观察周围情况。其中一人身高八尺,壮硕如牛,萧雨当即酒认了出来,正是背风村曾败于自己的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