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来信了吗?”靳兰出幽幽扇扇子,斯文有礼。
我趴下床,叹了一口气,“差不多,就算是他来的信吧?”
靳兰出星星一样的眼睛亮亮的,“令尊可是给我下了通牒令了,让你务必回家。”
我满脸期待捧着脸看他,“那你知道他有什么事吗?”
靳兰出吊了我半天的口味,过了好久,才清风一样说道:“别人家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呼!”我泄气一样趴在桌前,捂着脑袋说:“我目前是回不去的,你也知道,我闯祸了。怎么着也得把事情解决完再走,不然我良心不安。”
靳兰出轻轻的怕吓到我一样的对我说:“你现在不走,日后我怕你你受不起。”
我诧异的看他,他别过脸去,平和的软软的,“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随时恭候。”
“谢谢。”
我咬着下唇,心中波澜起伏,脑中不断勾勒。
“客气。”他顿了顿,“你日后小心一点。”
“嗯。”
正说着,靳红绡大刀阔斧的走了进来,开门见山的就说:“戚雎,我知道你和九哥的事了。你射杀殊妃该不会是嫉妒她吧?”
我一惊,一怒,又一羞,“不是,我怎么会那么做!靳比秀就是这么想我的?”
“哦,那倒没有。我就是问问,苋华姐一直对我挺好的,我实在不想看见你们俩之间有冲突。”靳红绡坐在凳子上啃果子,表情好似真的就那么随便一问。
“殊妃她怎么样了?”我说不出来什么,只能不着边际的问殊妃的状况。
“嗨,没有性命之忧,我日头去看她,她难过伤心的紧。”靳红绡在我身上大量半晌,“九哥自那日之后都不见她面,她伤心自是应该的。”
我看他说话酸酸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这几日也没见过你九哥的面!”
“你看你看,十哥,”靳红绡笑着对靳兰出说:“她这可不是气急败坏的表现?”
靳兰出把他拉起身子,“你在这扯什么闲话?跟我走。”
“哎!哎!”靳红绡抻着脖子大声叫嚷:“我可什么都没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十哥,你又在这儿做什么呢?那个戚雎啊,你就放心,苋华姐都进宫当我九哥的继母了,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呢?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你给我滚!”我拿起茶壶掷向他。
“呦呦,你生起气来的样子好美啊?就是这么勾引到我九哥的?我九哥这个人啊,别的我不敢说,你要是没什么利用价值他才不会理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靳红绡被靳兰出一路拖出我的园子,到后来就听见他被捂嘴的支吾声悉悉索索的。
我气得趴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
连靳红绡都这么想我,别人又会怎样?靳比秀又会怎样?
我从上午哭到下午,从下午哭到日落。
我到最后哭的没有眼泪,丫头们不敢进屋,我抽涕着抽涕着渐渐入睡。
半睡半醒之间,一双温润如玉的手暖暖柔柔的托起我的脑袋。我迷迷糊糊的看向手,看向人。
靳比秀,那个秀致柔和的面容近在眼前。
他黑黑的眼珠看着我,我也傻傻的盯着他。
只见他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我脸上来回摸搓,“哭了?”他竟石破天惊的笑了,“为了什么?我还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你都不知道眼泪长什么样呢,居然哭了。”
“我……”我支吾着,“我不是,我做梦丢银子了。”
“呵呵。”他揉着我的脸,“我为了你忙的要死你居然还在做梦丢银子?你告诉我,你是丢了多少的银子?”
“一,一两。”我眼睛不敢看他。
“一两?丢了一两银子,值得你如此委屈?”
“嗯。”
“殊妃是自己偷跑到狩猎场的,也是她自己不小心被我误伤的,你委屈什么?”靳比秀扳起我的脸,正视我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不……”
我的声音被靳比秀用手死死的捂住,他眸色含春,“谁问你都要记得这么说。我只要你推脱到我的身上,别无他求。殊妃和寻常人不同,她是当今圣上最喜爱的皇妃,她身后有着诰命大臣,只有我才能担当得起误伤她的罪名。”
我着急之下,死命的扒开他捂着我嘴的手,“我不用你为我做这么多!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
“你如果得罪了这朝廷上的皇亲贵族,还怎么和我在一起?”
靳比秀不过一声轻微的话却千万分的压在我的身上,让我沉得直喘不过气。
我即便胸中有着千言万语,此刻都通通做了废。
是啊,他说的对。我想和他在一起,我甚至忽略了他会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我要和他在一起,只这一项就足够了。
“你要听我的话,阿雎。”
我的鼻子按着声音,好久才诺诺的嗯了一声。
靳比秀心满意足的把我抱紧在他的怀里。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闻到龙延香的味道,是我第二次在他胸口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
我脑海中飘过一句表姐曾说过的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想此时的我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触吧。
因为在意所以想要了解,如果了解必然就会难解。
阿爹云白自那以后不再来信,生活过得近乎平静,可我再也没有以往的心绪安宁。
靳比秀对狩猎场的事件一人揽了过来,对外只是宣称殊妃病重需要修养生息,一切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被宣誓成为过去。
可是不说不代表不明白,没有包住火的纸。这件事情的始因被权利威胁所掩埋,我知道压抑的爆发是如何的恐怖。
这日,靳比秀因早朝早早地便出了太子府。
我起床的时候,床头放着一个挂坠,挂坠后镶嵌着薄薄的一层黄金,黄金的背面刻画着一个女人的侧面。
哈!这女人可不就是我!
我拿起挂坠仔细端详,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欢喜。
挂坠下面一张宣纸,字迹隽秀延绵‘尔梦一银,吾赠一金。’
靳比秀这个家伙!
我合不拢嘴的把挂坠挂在腰间,满满的甜蜜。心想我应该送他什么呢?同心结?荷包?都太俗气了!
我记得靳比秀那日画我画的很是美丽,那么我也送他一张画像好了。
我转身便向靳比秀的书房走去。书房的侍卫没有阻拦我,所以我更加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我磨墨执笔,舒纸勾勒。
脑海中重复靳比秀的样子,额头,眉毛,嘴唇……画了半天,可是我却画不出来他那万分之一的神色。
哎,看来还要好好练习,免得日后被他笑弄我笨拙。
正画着,我感觉到异样,抬起头来,便看见靳兰出便霁月皎皎般的站在了门口。
“咦?”我直起身子,出声询问:“怎么不进来?”
“本想快到晌午,殿下也该下朝了,不想我还是来的早了。”
“啊,都到晌午了!”我慌里慌张的团起画残了的画,朋进纸笼里。然后上前去和靳兰出搭话。
“那他说不定就快回来了,你中午还能在这留饭。你别说,这儿的厨子可真不错。”
“好。”靳兰出眯眯笑着。
我和靳兰出自说笑着向大堂走去,刚走到院内,便有人通传说皇上回朝,召我觐见。
我诧异的和靳兰出跪拜接旨,诧异的看着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缸鱼。
事情来的突然,以至于我双手接旨却还恍恍惚惚的不明所以。明晃晃的诏书躺在我的双手上,衬托着我的手掌越发的白皙透秀。
早有丫鬟带着大监去账房领银两。
我愣了半天,才拿着诏书侧头问站在鱼缸旁的靳兰出,“皇上宣召我能有什么事呢?怎么我没听比秀说过皇上回来了?”
靳兰出手指调戏着大铜缸里上下游动亲吻的金鱼,不时的还拿着扇子打小鱼的脑袋。他笑的轻快,“我还真没听说过父皇回朝了,想来都一个多月了,怎么着他也快回来了吧。”
我盯着手中的圣旨诏书,书上字迹隽秀倒是靳比秀的字迹。
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我猛的抬头问靳兰出,“该不会你父皇要我和靳比秀结亲吧!”
靳兰出的眸子狠狠的一顿,然后如沐春风的笑说:“六哥可还没娶亲呢,九哥还早着呢。”
我垂下眼睛,声音不堪一击,“可是我听说,你们男人不是可以先纳妾吗?”
靳兰出用扇子点了一下我的头,我没有看他却听得见他的声音,“你把自己看的太轻,难道你愿意做妾?”
“我当然不!”我瞪大眼睛,“那我岂不是太过悲惨了?我怎么会愿意被关在皇宫里一辈子!”
着急的抬头反驳靳兰出的我,接受到的是他风晴雨没,“所以你可以大胆的去,我想对你来说,那里不会有比做妾还要悲惨的事。”
我沉吟着默默按下心中的躁动。
铜缸中,靳兰出玉脂的手中,鱼儿竞相争食。它们全身金光闪闪,尾巴左摇右摆,大有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