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武帝望着从阴影里走出的人,震惊不已。
“蒋大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弩……”问出这话的人,被蒋晖眼中闪过的杀意,吓得立刻噤声。
“陛下,还望您签下退位诏书,传位康王殿下。”蒋晖摩挲着刀柄,朝着武帝露出个狡黠的笑。
“难怪康王这么快便攻到了圣和门……”
众人万万没想到,武帝留的后手竟然在第一步便出了岔子。
武帝看着蒋晖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你太让朕失望了!”
诸位钟楼上的大臣再次陷入慌乱,望着武帝,本满心寄托于陛下还有什么后招的他们,见着此时的状况,哪儿还能不明白。瞬间各个心如死灰,就连非要跟陛下共进退的庄贵妃和淑妃现在也难得的花容失色。
“蒋晖,这可是谋反的大罪!要诛九族的!你想清楚!”李太傅指着蒋晖气急了,“虽说你与康王同在禁军大营混了几年,可也不至于为他冒此等风险!”
“你知道个屁!”蒋晖怒骂一声,朝着李太傅的胸口便是一脚,尽管没用力,可太傅毕竟年事已高,当场便晕了过去。
见此,再没大臣敢当出头鸟。
明若楠环视四周,因为钟楼平台狭窄,站不下太多人,因此除了皇帝后妃、各位亲王,便是几位重臣跟了上来,加上侍从,禁军守卫,不过六七十人。
眼下,这禁军护卫突然转向,竟是把弓弩怼到了诸位贵人脸上。如此一招里应外合,将他们彻底堵死在了这钟楼里,切断了一切同外界的联系。
这是继上回在大理寺后,明若楠再次领教了康王元泗的本事。
“你几位哥哥武艺如何?”
“应该不错……吧……”元靖挑挑眉,望着明若楠露齿一笑。
明若楠佩服殿下此时还有闲心演戏,干脆接着观察周围的环境。
“臣劝陛下快些准备退位诏书,也好放诸位大人尽早回家。”
“呦,挑拨离间啊!”
蒋晖微愣,看着说出这话的人挑起嘴角“太子妃,您今日大婚,我不同您计较,毕竟过了今日……”蒋晖笑得诡异,“您若想保命,不如选择同太子和离,我倒可以考虑向康王殿下求求情,放过你。”
明若楠扇子仍遮着脸,但是那白眼却翻得分明。
“您接着威胁各位大臣,我和殿下坐这儿歇会,不拦你。”
各位大臣看着盘腿坐下的明若楠,脸都抽搐了。尤其是看着被扯着袖子,一脸委屈陪着坐下的元靖,更是觉得这两人根本没把他们的生死放在眼里。
“所以蒋晖,朕整编金吾卫倒是趁了你的心意。”
“臣还要多谢陛下,帮我们省了不少麻烦。”蒋晖冷笑,“您早料到康王要反,所以让我尽快整编金吾卫,好将王爷瓮中捉鳖。只是您太自负了,陛下。”
“没想到最后在瓮中的,是朕。”
梁太师整了整袍子,也盘腿朝地上一坐,他慢悠悠捋着胡子,丝毫没有身处险境的慌张:“你们就算围了皇城,也仍是名不正言不顺。今日若陛下有个好歹,康王同你便是欺君罔上的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所以老夫奉劝将军三思,切莫断了自己退路。”
蒋晖冷冷看了眼梁太师,心知他并不能拿这笑嘻嘻的老头如何。这梁荣可不仅是帝师,还是天下万千学子的师父,学子从达官到寒门,桃李无数,即使康王真的自立为帝,也必须给梁太师尊位。
所以蒋晖不再多言,转而将矛头对着太子:“我劝诸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位狗屁不通的储君,再看看风姿正盛的康王殿下,究竟作何选择?诸位心里该有数了吧?”
“你这逼宫的法子,未免太过上不了台面。”明若楠举扇子的手都有些酸了,实在懒得听他哆嗦,恨不得直接打一架。
蒋晖倒也不恼,只是看着明若男笑道:“蒋某知道明少主武功高强,可这铠甲在身的三万人,您当真冲的出去?”蒋晖冷笑,“即使您冲的出去,太子殿下冲的出么?陛下和诸位大臣,您救得下么?您说在下上不得台面?那我倒想让您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逼宫。”蒋晖说着,将角落处一位哆嗦嗦的大臣拎了出来,直扔在正中央。
众目睽睽下,蒋晖露出个阴狠的笑容,恻恻道:“朱大人,要怪,便怪陛下舍不得这皇位。您到了黄泉路上,可千万记着陛下的恩典。”
朱侍郎全身颤抖,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蒋晖的利刃出鞘,一刀便割断了朱侍郎的脖子。
惊叫声接连响起,平日里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大臣,此刻皆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哪还有丁点儿他们成日挂在嘴边的文人风骨。
“诸位,每隔半个时辰,我便杀上一人,直到陛下传位康王殿下为止。”蒋晖眼中寒光凌厉,扫了眼钟楼上的一众人,大笑着带刀离开,留下尽职尽责举着连弩的兵士,和一众呼喊哀嚎的不中用大臣。
“唉,早不反,晚不反,偏偏小爷成亲时候反,这元泗是诚心跟我作对!”
元靖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大皇兄是为了跟你作对吗?”
他刚想接着说,便见自己父皇的目光,径直望向这里,于是忙拉着明若楠过去。
“皇帝伯伯,你当真没后手了?”
“还叫伯伯?”
明若楠没想到,自己改口竟是在这样一个气氛下。她害羞挠了挠头笑着喊了声:“父皇。”
武帝身边的梁太师,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大笑道:“竟到了此时,陛下与太子妃还在意这个?”
“哦,您还不是笑得挺乐呵?”明若楠小声道,“父皇,您信不信?那几个窃窃私语的老头,铁定是正商量要不要逼您写退位诏书呢!”
武帝不再开玩笑,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朕老了,跑不动,但你和靖儿还年轻。朕知道你有本事带着他一起跑……所以只能指望你们出去搬援兵。但若万一没来得及……也算为元氏和凌家留了条血脉。楠儿可懂?”
元靖的手微微攥紧,这是他头一次听见父皇说如此沉重又真心的话。
“儿臣不走,儿臣要带父皇一起走。”元靖肩膀战栗,“儿子已经没了娘,不想再……”元靖甚至有些哽咽,一时竟无法继续。
明若楠看着严肃的诸位十分诧异,只得再次盘腿朝地上一坐,无脑挠了挠头。
“那个……父皇……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帝叹气,摆摆手示意明若楠直说:“这境遇下,还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作何……”
“那个……我本来不想提的,毕竟不确定真的能成,但你们一个个赶着交代后事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了了……”
“丫头你是有办法突围?”
明若楠挠了挠头,尴尬道:“也算不上什么办法……就是吧,我们寒冰派的人,可都在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