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情绪的冷漠有点难,他知道自己不该怒,偏偏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隐隐不受控的感觉真特么揪心——榆次北!】
这一刻,宿馨茵偏执的看着她,笑得阴风侧侧。
坐在原位上的人默默发呆,眼神里的焦距逐渐失焦,慢慢失神。
“凝姐,你在哪?”
祖凝稍稍拿开了手机,看着界面上显示正在通过中。
迷离的眼神里如草原上晚归的藏羚羊,脱离羊群,迷失了方向。
她有些迷茫的想自己到底是怎么告别,怎么离开,又是怎么走出咖啡馆的。
茫然了好一会的人,站在人群里发呆。
“凝姐?”乔卿璇又喊了一声,这才让祖凝彻底回神。
“嗯,我在。”她往四周看了眼,恍惚的精神有了点精神气,祖凝抬手捻了捻太阳穴。
盯着面前不断上升的数字,掩不住倦意的声音里只剩下疲累。
“我在等电梯,等着急了吧?我马上下来。”
“姐,我在电梯口等你,不急。”乔卿璇温暖的声音,如三月草长莺飞的春,太阳照在身上都是暖的。
如和煦的风在耳边吹,她僵硬的身体有了回暖。
莫名就觉得很暖。
“好。”她眼神汇聚成一道光,笑得舒心。
坐着直达电梯到了地下负一层,整个人站在电梯里大楼仍一片放空,头脑发胀,总觉得什么也不想思考的感觉太被动。
想起宿馨茵刚刚最后的模样,她一阵阵后怕,爱情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女人变得这样疯狂。
还是一个如此好看家世也不错的女人。
脑海里像放电影般不断回忆着她刚刚的话。
“多好,人生终有一天我想用他的背叛换来自己的希望,大概这世界上没有谁能比我还可怜了吧?”
“可就这样,这么卑微的希望,榆次北都不肯给我,还是不愿爱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怎么就不肯呢?”
破碎的声音里全是不甘、无助,宿馨茵偏执的想。
“你说如果两个人的悲哀不够,那么三个人呢?”
“相互沉沦,相互羁绊,会不会至少比现在我独自孤寂要好?”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我无助了多久吗?”宿馨茵盯着她的目光近乎死水一潭般冷寂,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可你一出现就什么都变了?”
逐字逐句的话语随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唇而渐渐失声,她仿佛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只剩下一片苍白。
电梯门缓缓打开,乔卿璇站在门口笑意清浅的对着她笑。
“凝姐?”
心里细细密密的感动跟针戳一样,麻麻的。
心思一动,她冲出电梯乔卿璇朝她伸手,祖凝直接上前主动抱住了她。
“卿卿。”她压低了声音的叫她,细细的悲呛听得让人很是动容,乔卿璇反手拍了拍她的背,无声安慰。
祖凝用力的阖上眼,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邪魅和笑,让她心底不得安宁。
爱情到底是什么,她退避三舍,她趋之若鹜。
她不想喜欢他,他却非她不可?
她那么喜欢他,他却对她避之不及。
那今后呢?得到呢?
是不是有一天得到之后的白月光就变成了蚊子血,从此柴米油盐都是错?
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好累啊,她只想简单活着,努力赚钱而已。
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为什么要来找她,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一直以来不是这样的,好像自从遇见榆次北一切就变了。
祖凝脑袋埋进乔卿璇的脖颈里,眼眶有了涩意……
安静密闭的空间里,墙上滴答滴答走动的钟声,落在静谧的环境下格外突兀。
施翊猫着身子看着里面的“腥风血雨,”暗自咂舌,这么风清朗月的男子怎么偏手术室里就这么冷呢?
冷的自带降温系统,不开空调就如同置身北风中。
“施医生?”
“护士长。”施翊扭头,朝着来人做了个“嘘”的动作,护士长默默噤声,连同着步子都轻了几分。
觑了眼里间,护士长压低声音解释:“今天骨科本来就安排了三台手术,上午榆副主任门诊,中午慌慌张张吃完饭从一点进了手术室,才刚结束。”
“结果南二环发生车祸,我们这边忙不过来,只好把你叫过来,辛苦了。”
施翊没所谓冲着护士长挤眉弄眼的笑,样子有几分滑稽。
倒是没所谓的开口,很是乐观的说:“应该的嘛!”
“我们医护人员就是要有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觉悟,对待病人要像对待女朋友那样温暖,耐心、细致、关键的时候能上手千万别吝啬嘛!”
护士长无奈,看着面前的大脑还耍宝似的贫嘴,闲话家常般唠嗑。
“施医生,你越来越有说单口的潜质,真的,如果您不做医生,做个单口相声绝对能吃得开。”护士长看着他调侃的说。
施翊遗憾的想,家门太严啊。
要不是他家那位早他出生几年,又动作比他快了一步选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说不定当今相声界就没有人小岳岳什么事。
都说长兄如父,要让着弟弟,他家这位倒好,专门坑弟。
越想越气的人,心里默默吐槽这位无良大哥。
不知道体贴弟弟的哥哥,不是好好哥哥,专门坑弟弟的哥哥,一定是亲哥。
导致一度致力于他和他哥到底谁是充话费送的,他觉得当年一定是中国电信太抠门,所以家里那两位才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靠电信,也能实现买一送一。
就他这张脸怎么说混到相声界,也能评个颜值担当吧!
说相声里他是最帅的,最帅人选中他又是最会说相声的,此男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呐。
“施医生,施医生?”护士长连叫了好几声,施翊都没回神。
护士长手指在他帅气的脸面前连划了好几下,“想什么呢?”
“啊?思考相声界失去了我这样的中流砥柱而感到遗憾。”
护士长:“……”是又病了,没吃药么???怎么一天天的,白日梦全靠他想象。
两人去隔离室换了无菌服,原本以为榆副主任的术后谈话进行完了。
没想到今天格外长久,男人冷冽、浑厚又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传来。
“你术前是怎么做评估和调查的?这么简单的小事也需要我一一交代?”
“她有严重的呼吸道感染症状和病史你难道不知道?”
“你不清楚呼吸系统占麻醉并发症的70%?你上课那会,这一块我是没有和你们强调过还是我没有告诉你,你们。”
榆次北犀利的眼神划过每一个人的身上,他不留情面的清冷,和训人时的气质是摄人疏离的。
每一句脱口而出的话,都没有转圜和铺垫,直面的打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清晰又直白。
他手上握着病例报告,看了眼又阖上。
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隐隐藏着点怒气,愠怒的面庞不似最开始的白皙,反而沾染了点红,男人薄唇微抿,气质拿捏死死的。
“我说过每个人手上经手的病例都是活生生的案例,你们的掉以轻心很可能就是一条生命,你们一个错误,对于他们而言那是致命且不可挽回的大忌。”
“你们进手术室前,患者家属眼里饱含光彩的盯着你们每一个进那一扇门的人,你们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那对于你们可能只是一道日常进进出出的工作门,一道无关紧要每天都是这么一回事的普通门,可对于他们那是生死门,那是祈祷家人平安决定一个家庭未来和希望的一道门,我就是这么教你们严谨、细致的吗?”
“你们心里现在还有一点敬畏心吗?你们还有最初宣誓的那份忠贞和诚挚吗?”
“你们扪心自问。”男人一张一合间,薄怒晕的整个人有些喘。
气息不匀的人手里握着病例自然而然垂了下来,面色不善。
眼前一众人等坑着脑袋,均默不吱声。
护士长和施翊面面相对,对很多人而言这份职业可能是工作,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差事。
但对榆次北而言它是内心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生死问题,他对医学事业的执着和严谨让跟他同科室的施翊也常常自愧不如。
袁娅萌低着头,没有辩解,也的确无可辩解。
是她自己的原因,幸好榆医生手术前进行了排查,在输液中加了抗炎润肺的药物,手术过程中病人也未出现咳嗽、肌肉酸痛等症状。
否则,只怕……
她反手撑着身侧的墙,双手支撑着身体的重量,低着头口罩下的面容虽看不清楚,但也知道一定是情绪很差。
榆次北剃了她一眼,随后交代:“行了,你出去吧!”
“三个月内不许进手术室,回去把手术前的医学检验、检查、及相关规定做成竖状记忆图,你留一份交给我一份。”
小姑娘仍然低着头,手指抠着无菌手术服的衣角,糯着嗓音,浅浅的哭腔像是呓语。
小小的抽泣声很浅,眼框红成一片,很快雾气沾染了眼眶,豆大的泪珠滴落到口罩上。
袁娅萌低声道歉:“对不起,老师。”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低估了对这一行的严谨。”此刻榆次北怒气散了些,声音中戾气尽消,恢复成往日那个平静温和的榆副主任。
“榆副主任。”
看到来人,榆次北朝来人点头:“护士长。”
护士长笑着给他递了一瓶牛奶,温声道:“补充点体力,你一会还有一台手术。”
“谢谢。”榆次北含笑接过。
扭头对着身旁的袁娅萌说:“先出去吧,平复好心情,东西回头放我办公桌上就行。”
一直低着头的姑娘抽了抽鼻子,“嗯”了声,对着身旁的人点头致意,小跑着快速离开。
“你们聊,我先进去准备了。”
施翊嬉皮笑脸冲着走了两步的护士长背影喊道:“护士长辛苦啦!”她扯着嗓子讨喜的喊。
“不辛苦,人民医院为人民。”护士长学着施翊平常那不太着调的模样,故意揶揄的说,说完顺带加了个“欧耶”的手势。
“护士长,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学我呢?多有损你平日不苟言笑的形象哇!”施翊还在原地呱呱的叫嚣。
榆次北有些头疼的捂着一侧的耳朵,嫌闹腾。
果然一扭头见状的人,那叫一个气的。
施医生眯着眼双手环抱,老神在在的坏笑:“你最近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