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给我看看。**”
单久乖乖把手递过去,被他胡乱包扎得像坨炸药包。
雷诺拧着眉头解开一层又一层纱布,看见被扎出血洞的指头,雷诺周身气压低沉了几分,“谁干的?”
试图抽回手,“现在不是关心这种事情的时候。”
雷诺不理会他,找来没剩多少的纱布,替单久将伤口仔仔细细包扎起来,“你老老实实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对你动手。”
单久呡着嘴巴不说话,耳朵没精打采的耷拉着。
“不说咬你耳朵。”
“你是狗吗!”
雷诺顿了顿,“你喜欢狗吗?”
单久笑了,“我喜欢你就是?”
沉默着,将纱布缠紧,半晌,雷诺低声说,“可以考虑……手还疼吗,需要我去帮你找些止痛药吗?”
“雷诺,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底处在什么危机关头?那帮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也许,搞不好他们此刻就潜伏在某处,等你回来自投罗网。”
“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单久脑袋一垂,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做工精致的荣誉勋章,轻轻放进雷诺手里,“这是给你的。”
雷诺暗金的眸子眯起,“这是什么意思?”
单久老老实实交代刚才发生的事情,从亚瑟的态度到他所作所为,尽量精简的告诉雷诺,最后叹口气,“就是这样,你……以前认识亚瑟吗?”
“点头之交。”雷诺漠然的盯着手里的勋章,这对曾经的他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可现在,这是最可笑的最锐利的讽刺。
伸手轻轻揉揉单久的耳朵,“想吃夜宵吗?”
“……什么?”
“我帮你做点吃的。”
单久用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盯着雷诺,“你在发什么疯?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吃得下夜宵?”
“里面会放肉。”
单久:“……”
雷诺的确发疯了,他真的开始替单久做夜宵。
一碗香喷喷的粥端上餐桌,雷诺把勺子塞进单久手里,“等我回来。”
“你什么意思?”单久瞪大眼睛,“你疯了,雷诺!”
“半个小时之内我就会回来,你别乱跑。”
单久声音带上怒意,“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知道。”
“你知道个屁!老子命都豁出去了就是为了让你逃得远一点,没想到你自己居然傻兮兮自己跑回来了!你把我得忍耐当作什么?一文不值吗?”顿了顿,单久气势弱了弱,哼哼一句,“我这样说话,你不会生气不带我走吧?”
“……不会。”
“那我继续说?”
“最好不要。”
单久胡乱搅动着粘稠的浓粥,“雷诺,你是想替我打抱不平吗?”
“是。”
“我不需要。”
“我需要。”
单久一愣,望向雷诺。
“我需要。”雷诺一字一句,“单久,你是我的底线。”
单久握着勺子的手一抖,送到嘴边的粥,黏糊糊的滴回碗里,望着雷诺深情说,“雷诺,我的鸡皮疙瘩起码掉了一斤。”
雷诺:“……”
“别去自讨麻烦,万一你有去无回,我怎么办?”
“那我带你一起去?”
单久愤怒的一砸碗,“你到底听不听的懂我想表达什么?”
“懂,”雷诺一本正经望向单久,“你很担心我。”
也许只是错觉,但是单久隐约觉得,雷诺脸皮变厚了……
“雷诺,我不懂,如果你真的完全不惧怕他们,最初为什么会选择逃走。”
雷诺暗金的眸子沉下,“立场问题。”
他又一次捏捏软软尖尖的毛耳朵,单久抖了抖耳朵,没说话。倒是雷诺缓缓开口了,“单久,你以后也许真的要和一个背着叛国罪名男人浪迹天涯了,你是我的共犯。”
“为什么?”单久炸毛,“我凭什么是共犯,我明明是被你牵连的受害者。”
“你是共犯,窝藏,从犯,怂恿我犯罪……”
“你你你……”
单久瞪大眼睛,瞬间觉得黑化的雷诺好可怕。雷诺此刻,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想要活下去,就要学会时时刻刻抱紧我大腿’的诡异气场。
突然,雷诺话锋一转,“你吃完了?”
“呃?”单久的脑回路越来越更不上雷诺的了。
雷诺走到小屋中央,把被掀翻的木床搬正,回头,“你要不要钻进这里等我?”
单久眼角一抽,“你什么意思?”
“我不在,你没有安全感。”
“你少自恋!”
“……不钻床底么?”
“钻……”
雷诺蹲下,弯腰看向缩在床底的单久,“我很快就回来。”
单久盯着他,“必须去?”
“是。”雷诺望向他,“除了惩罚他的对你所作所为,我还有其他事情必须弄清楚,至少,我要知道,当初他们牺牲我整支部队的理由,用上千人的性命换来的这场政治交易,到底值不值得。”
单久黑色的眼睛暗了暗,视线飘向其他地方,不再说话。
“等我回来。”
单久还是沉默。知道雷诺走到门边,脚即将踏出房门时,才听到单久近乎咆哮的怒吼,“你回不来的,要去送死就去!死了就算了,没死投你也千万不要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惨兮兮的跑来我这,老子不稀罕招待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多强?你能挡出他们的拳打脚踢,可你能躲过他们的真枪实弹吗?二十多个人齐刷刷的举着枪对准你,你有什么立场去和他们对着干?”
……雷诺眼睛眨了眨,“他们打不穿。”
单久嗓子一梗,打不穿是什么意思?
“乖乖等我回来。”
雷诺走出门,门关上前的瞬间,看见空荡荡的屋子里,单久躲在床底的那抹黑漆漆的阴影,重重叹口气。
往前走了没几步,雷诺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
森林里,灌木丛下。
黄毛正窝在隐秘而温暖的小窝里,懒洋洋的撑着小脚丫子,翻了个身。
忽然,呆毛一痛。
咕叽?
咕叽咕叽!
黄毛被人抓着呆毛从窝里提了出来。害怕的胡乱挥着小爪子,踢着小脚丫,毛绒绒的一团在冷空气里抖抖抖抖抖。
努力抬头看向爪子自己呆毛的人……
咕叽?
咦,是熟人。
巴眨一下红通通的大眼睛,不抖了。
雷诺看着这毛绒绒的一小团,心烦意乱,有时间,他要把这家伙给剃秃。
单久缩在床底,萎靡不振,眼神空洞又呆滞。
突然,听见房门动了动,单久下意识抬头看去,脑袋狠狠砸到床底,一声闷响,立刻痛得他龇牙咧嘴。
“给你。”
一只手伸进床底,黄毛被递到单久面前,“咕叽?”
单久盯着快要戳到鼻梁的呆毛,“这,这是什么意思?”
“你一个人无聊,它陪你。”
“咕叽咕叽!”虽然搞不清楚状况,黄毛还是配合的点点头,从雷诺手里跳下来,往单久怀里钻。
单久嘴角一抽,“我不要它!”
“咕叽?”黄毛的大眼珠子一湿,特别委屈!豆大的泪珠毫不客气的在眼眶里滚啊滚啊滚……
雷诺站在床边,看向床底的阴影,闷声,“它有毛。”
“我不喜欢有毛的。”
雷诺一愣,紧紧盯着床板,“真的?”
“……嗯。”
半晌,雷诺问,“那你,没毛的喜欢吗?”
单久声音有点别扭,“不是软体的话,可以接受……”
雷诺赶紧挺起胸膛,“我是硬的!”
“……”
单久没反映了。
就在雷诺得不到回应,垂头丧气准备离开时,单久发话了。
“雷诺,你蹲下来。”
不明不白,但雷诺还是蹲□体。
“把手到床底下。”
雷诺乖乖照做,虽然一脸不解。
单久借着模模糊糊的暗光,盯着雷诺粗糙而宽大的手掌,视线一垂,脸一红,伸手紧紧握住了雷诺的手掌。
雷诺一怔,手下意识紧了紧,包裹住单久的手。
“咳,雷诺,你听着。”
雷诺僵硬的点点头,虽然他知道单久看不到。
单久看着缩在胸口一抖一抖的,一团软软的黄毛,轻轻叹气,用下巴蹭了蹭它的头顶,末了,说。
“如果你选择离开这里,我会和你绝交,不管你最后能不能回来。”
雷诺沉默。
“如果你去了,一个小时之内回来,我会替你打点好行李,你自己离开。”
……
“如果你半小时之内回来,我会在你离开小镇前,和你好好道个别。”
雷诺的感受到来自单久手心里,冷汗的潮湿。
“如果你十分钟就回来了,我就跟你一起离开。”顿了顿,“可是我知道这一点你不可能做得到,所以……我给你提供一个非常合理的选项。”
单久深深呼口气,“如果,你哪也不去,乖乖带着我这个共犯一起逃亡……”
雷诺全身绷紧,紧张得像块石头。
单久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一个字,一个字的,狠狠砸进雷诺的脑袋,溅起叹为观止的巨大水花……
“那,我就和你接吻,舌吻,过!期!不!候!”
松开雷诺的手,单久把烫烫的脸埋进黄毛软软的小肚皮里,闷闷道,“你自己考虑,雷诺!”
雷诺似乎被震惊到呆滞了,半天没反应。
单久咬牙切齿,“老子只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一!二!三!七□□……”
砰。
可怜的木床,再一次被无情的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