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都的女子出嫁时,头戴一朵绒花。寓意欣欣向荣,富贵荣华。而沐涅这般待嫁之身,便浮生是一朵枯绒掩在耳后,霄女出嫁,就算是再穷苦的娘家也会给女儿凑出一身红袍,而似沐涅如今,就算十里的红妆身家,也怎奈一生素黑;;;每每发觉这般田地,她都要谩骂一次当年在李府外遇见的白胡子老道,曾夸她钱财六畜满山庄、抚养子女姓名扬。
一匹老马,素色小轿,代步工具。两位粗布轿夫既是随从,加上沐许廖和她,四人去敌国涉险,这实在叫她胆怯畏惧。
沐涅心中阴郁,撩起轿帘,竟正巧对上调马回首的沐许廖,俊逸非凡,午日的光芒微微晕开,竹林阴长的小道,被破碎不堪的斑驳影片,点点倾洒,拢在他红地,绸绣金,过肩麒麟袍上,她坐在轿子里端详他,沐许廖低头在花斑老马上回看她,眼神纯净美好,他们都明白,这里不再掺杂任何情愫,然而就是这样的清白关系,竟叫沐涅心里有些苦涩,这个眉梢眼角她都熟悉无比的男人,现在真的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沐许廖很明白,对于他来说,最不忍的不是看她压抑的流泪,不是得知她受尽折磨后的无能为力,而是这种不能为之的关系,这种撇清一切前尘杂念的无忌注视,迫使每一缕目光都交织着彼此安好,与对方无关的疏离,渐行渐远。
那夜的事情,看似清晰而简单。唯独叫他难忘的,是她自以为窥视真相的双眸,是她从诧异到绝望,从绝望到愤恨的神情,然而他永远猜不透她,甚至于他提前准备的无情狠话都没用到,她便消失在夜色。
不知是该欣喜她的离去,还是失落她的默声消失,总之,当许廖酩酊大醉,笑过,疯过,哭过一番后,他睁着通红的眼睛,明白了,李尘歌真的走了,是她的骄傲也好,是她的赌气也罢,这世间再难找到一个许廖的李尘歌了,他对不起她,然而他更明白,他将会用一生来庆幸赞同这个决定,毕竟,李尘歌的幸福,许廖给不了。
咴儿咴儿-有远至近的马蹄声,终于破坏了这种诡异的凝望,然而从沐涅背后,却传来了另一个更瘆人的声音。
“我说怎么去探望侯爷,却不在府上。原来是闲情至此。”
熟悉的声音叫沐涅慌忙放下轿帘,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沐许廖当然看的出沐涅的反常,他微微皱眉,细打量起来人,阳光照着白皙的脸,带点病态像常年没见光样。但他的俊美妖异使沐许廖反感,尤其是他竟也搭了件,红地,绸绣金,过肩麒麟袍。就在这种厌恶的初见中,沐许廖却莞尔一笑,盯着皇栖煜那一队威武闪耀的铁甲轻骑,缓缓开口:“五殿下,本侯去寻回亡父尸身而已,不劳您如此兴师动众罢。”
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藏有很多深沉心事的双眸,吁,皇栖煜催马又近了沐许廖几分:“侯爷多想了,本宫只是随凰都朝贡,因竹林道清闲,不料与侯爷偶遇。”
不久,轿子再次动了起来,沐涅支着耳朵心惊胆战的听着。
“不如同行一道可好?顺便保护侯爷,这轿中是?”
”甚好,哦,这是舍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