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了岸，顾子安目送仨姑娘下船，眼中还蓄着笑，不过这看戏一般玩味的笑意，直把旁边的路嘉明看的发毛。“收收，笑的渗人。”路嘉明摸了摸胳膊，向顾子安表示自己没在说谎。顾子安饶有兴趣的看着路嘉明，随即露出自己亮闪闪的八颗牙齿，排列整齐，笑容到位。“怎么样，这个笑可以了吧？”
“更像白痴。”路嘉明直接不看他，去看湖面。“哈哈哈，走喽，我们接着游船。”顾子安一把揽住路嘉明的肩膀，笑的一脸明媚。果然，真笑假笑路嘉明总能一眼看透，还是这个笑比较顺眼。船家看着转眼就又说又笑的顾子安，摇了摇头：还真是个恣狞张狂的主儿。
把几个女生“送”下船，顾子安走进船坊，正经了没多久，马上原形毕露，直接靠在路嘉明的背后，抱着旁边放着的一篓的莲蓬，在那掰了起来。抬头看了眼路嘉明，只见他放着外面湖面发呆。顾子安用莲蓬的戳了戳他的背，路嘉明回头：“怎么？”
“帮我拿一下那个碗呗。”顾子安指了指靠近门口放着的一个瓷碗，路嘉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老实的伸手去给他拿了“你坐好。”因为要弯腰去够拿碗，路嘉明一手扶着顾子安的肩膀，一手去够碗，还不忘开口提醒靠的东倒西歪的顾子安，让他小心。
“给你。”路嘉明刚把碗拿到手上，顾子安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簇荷花，还被他用荷叶包了个满怀，有模有样。路嘉明看见船坞桌子上那被摧残的七零八落的花**，里面插着的荷花只剩下一撮光枝条在空中左右飘零，兀自凸显，而这一切，都要拜眼前这个抱着一撮荷花，眼中好饱含深情的人所赐。
“你干么？不怕待会船夫把你扔下去？”路嘉明拿起顾子安放在怀里的竹娄，很是自觉的帮顾子安剥起了莲子，低头专心的剥着莲子，连莲子里面的苦芯都很细心的给挑了出来。但是就是不去伸手去接顾子安手上的花。“怎么，不喜欢？”顾子安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还有手上捧着的花。
他之前趁路嘉明在对着船外发呆，把船夫放桌上的花**里养着的荷花扒了个干净，手上还能隐约感受到被莲梗的细刺刮到的地方隐隐透着痒疼，手上还有细小的红印斑驳的在手上分布着，细细看过去，红印上都渗着细血丝。但是捧花的人却是丝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的盯着低头剥着莲子的人，时间定格。
“你倒是说句话啊，不说话算个怎么回事？”虽然手上这几株莲花，比不上能攀墙的蔷薇，也比不得缠绕盘错的连理枝，但是就是顾子安没他路嘉明懂得多，但是，就他现在捧着的这个，他不信他路嘉明不懂，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顾子安也不放下手中的花，路嘉明也不停下剥莲子的手。
“于飞燕，并蒂莲，有心也待成姻眷。子安，平时顽笑开开就罢了，这个，有点过了。”路嘉明看着碗里已经被自己剥的满满当当的莲子，还有桌上被挑出来堆在一起的苦芯，竹娄也差不多要见底，无法，只得抬头看着眼前的莲，话却还是对花后面的人说的。
“说这么些有的没的，就是不要是吧，行。”顾子安起身，头也没回的往船坞外走去。路嘉明坐着的位置正对着船坞出口，能清楚地看见顾子安的动作，他拿过手上的花，一把全扔在了湖里。索性也不再坐回去，直接在船头坐了下来。背对着路嘉明的方向，负气而坐。
路嘉明坐在里面，看了眼自己手上盛的满满的莲子，终是把它放在了桌上，捻起桌上刚拾掇出来的莲心送到了口里，果然很苦。莲子这种东西还真是奇怪，外面的肉如此甘甜，就是它的叶都能包出甘甜的米饭，可是偏偏这凝结出来的籽，苦涩非常。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弦月悬空，周围还零星部着星星点点，周围充斥着一些不知名的动物的鼓动声，船上已经点起了油灯，明灭不明。船也还在湖面上飘荡，迟迟不见泊岸。“你打算在外面坐多久？”路嘉明探出头。即使是在夏夜，湖上隐约吹过来的风，还是裹挟着一丝凉意的。
顾子安不理会路嘉明的话，反倒还调整了一个姿势，彻底背对着路嘉明。船头很暗，顾子安也不知道从船头抓了什么，就往湖中扔。“不要算了，不要算了，都扔掉都扔掉，什么东西都是”一边扔着还在一边念叨，越扔越用力。
“船上什么东西你也不看，就往水里扔脏不”路嘉明从船坞出来，走近顾子安一把拉住他还在往水里扔东西的手，许是顾子安用力过猛，也没想到路嘉明会突然过来，来不及收手。只见路嘉明被顾子安来不及收势的手劲带的一个趔趄，直接就往水面栽下去，路嘉明还没说完的话，随着“噗通”一声，都被淹没在水波声和船夫的惊呼声中。
水下，顾子安一手搂着路嘉明，一手扒着船岸。路嘉明毫无防备被摔下船，话还在嘴边就被湖水悉数淹进了嗓子里，被呛得不轻。落水的瞬间自己被周围黑黢黢的湖水一瞬包围淹没，心里也被恐惧充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在下沉，这种时候自己没有后悔自己怎么不好好学游泳，竟然开始后悔刚刚怎么不直接接过顾子安的花，和他置什么气？
思绪还在之前的事情上没有回来，下一秒自己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拥进了怀里，桎梏有力。浮出水面的时候，看见的一双急切疯狂的眼神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让人完全挪不开眼睛，顾子安面上的焦虑慌张在看到他的时候也瞬间放下了松懈，还有一丝后怕，在眉间意犹未尽。“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路嘉明右手死死的攥着顾子安胸口的衣襟，一手按着胸口，伏在顾子安的肩膀上，咳嗽不停。“没事，我缓咳咳缓就好了。路嘉明趴在顾子安的肩上，脸贴着顾子安的脖颈，费力的说道。顾子安扶了扶路嘉明的背，“再等等，船夫就过来了。”
顾子安抱着路嘉明，想把他送到船夫手上，让船夫把他拉上去，奈何路嘉明一直抓着自己，身子紧紧贴着自己，头窝在自己的脖颈里，紊乱的气息游离在顾子安颈上，可人却丝毫不见动作。：“嘉明，没事了，你先放开我，不然船夫没法把你拉上去。”话中意有不舍，顾子安拍了拍路嘉明的背，话语轻柔，连哄带宠。
路嘉明像这样主动抱自己除了小时候离开t市的时候，路嘉明死死地抱住自己，不让他走，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