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子照脸色一哂,又赶忙一笑,“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今儿这酒清淡,喝几口没什么打紧。更何况,小娘子今晚上要做爆炒兔肉罢?不喝两口酒,也实在对不起这菜!”
他又作势要抢,从远一挥手就将酒坛子拿远,“吃饭的时候再喝!”
龚子照本身便是医家出身,从苏醒之后,便不再由从远操心配药,而是自己开了方子。几副草药喝下来,这几日身体逐渐好转,病愈的速度惊人。
而这人又尤其好吃,在饮食上从布忌口,见到从远家中的灶房里有晾晒的腊肉腌鱼,趁着二人不在家的时候偷吃了大半,咸的喝了半罐子水,入睡的时候直跑茅房。
漫秋儿知他在张虎那儿苦了达半年之久,一直过着暗不见天日的生活,更别提什么吃食了,这几日也尤其照顾他,见他自己并不忌口,只能依他的要求每日做些解馋的荤肉硬菜。
每日一道金龙富甲汤,被龚子照赞不绝口,一个人捧着盆子喝了精光。
肥肉是一定要有的,还要用板油熬出来的猪油炸着吃。
一日三餐的饭桌上更是见不到什么清淡的菜色,漫秋儿用酱炒了些茄子,龚子照夹了一口便大赞好吃,一个人将一盘菜吃的精光。
这情景,真是让人好气又心疼。
而对于这半年被关押遭受的折磨,龚子照闭口不谈。
而问起张虎和县衙以及王豹子这些人辗转关押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依旧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这人看似顽劣随性,实则心思很重。或许认为漫秋儿与从远还不是值得完全信任的人,或许是有口难言,但不管因为什么,从远都需要龚子照说出张虎以及县令更多的秘密。
而张虎那边,随着龚子照的失踪,对田缘酒楼的打压也小了不少。
王准在县衙里一番跑动,在交付了五百两银子之后,终于将彭亮从监牢里放了出来。
彭亮准时回家,好在赵氏和二丫并不知晓他这几日受的罪,只是心疼着彭亮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了许多。
漫秋儿特意去看过彭亮家一次,拿了五两银子,叫他们好生休养,这阵子不必去酒楼帮工了。
张虎带人搜查的力度依旧不小,只是那晚之后,不再将目光放在秀山村,而是带人去了秀山村附近的临近村落。
牛家村,梨花村,李家村,都被大力的搜查一番,可都一无所获。
龚子照是带病之人,张虎必定知道这一点,这人自己一个绝对逃不开太远,可附近十里八乡已经被张虎翻得底朝天,总有一天张虎还会回来,再来质问从远的。
现下酒楼的事情,好在有张掌柜帮衬着。而黄正荣和赵禾木也在联手调查。
倘若这事儿真与县令和葛翠英有关系,赵禾木放言,就算介时给东宁镇换了县令,也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两个人狗贼!
谁让他们不长眼,撞到了赵禾木呢?
漫秋儿虽不知赵禾木的真实身份,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怕是和宫里大有关系。
她不禁暗自庆幸,若这事儿没有撞在赵禾木的酒楼,单凭他们这些酒楼东家,怕是难逃县令的讹魔爪!
一切就绪,现下的功夫便是等待龚子照说出实情,张虎和县令究竟在暗地里做些什么?
可看着龚子照在饭桌上捧着一只鸡腿大啃特啃的样子,漫秋儿不禁怀疑,这人真的知道一些内情吗?
“晚饭备下了许多,龚公子不必如此着急,慢些吃。”漫秋儿温言叮嘱道。
“姑娘的手艺实在是精妙绝伦,让人流连忘返啊!”龚子照夹了一口五花肉塞到嘴里,肥油流下来,他吞了口口水又慌忙一伸舌卷住唇角的油汁,神色极为享受。
“若是天天能吃到姑娘做的饭菜,真是给个皇帝都不当啊!”龚子照满足的笑着道。
漫秋儿抿嘴一笑,“公子若是想吃,我天天都给公子做就是了。”
龚子照面色一喜,“真的?那我可不客气了!姑娘那日做的清蒸白肉当真好吃,解馋又不腻,明儿早上不知姑娘可方便?”
“方便。”漫秋儿笑着颔首,“一会儿我便去我娘那儿抓只竹鼠来。”
“白吃白喝的倒是理直气壮,我们不向兄台要伙食费,但兄台都不想和我们说些实话么?”从远不冷不热的插嘴道。
龚子照自动无视了从远的话,继续嘻嘻哈哈的装傻一番。
从远皱了皱眉,抢走了他面前的饭碗,“已经三天了,兄台还不想说些什么么?”
“有什么好说的?”龚子照仰着脖子显得气势十足,“你若与我说些医术上的事儿跟我探讨,我们还能说道一起。你净问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回答你?”
从远冷冷看着他,“张虎和县令到底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只是一张药方么?你可只全东宁镇的酒楼都被县令控制,不能开业!还有许多人因为这事儿被投了毒药,躺在医馆里生死不明,这些,都是县令和张虎的贪心一手造成的!”
“他们的背后还牵扯着许多人,你身为医者,理应知道救死扶伤的重要!若你知道,还请你告诉我们,不要再让无辜的人受牵连!”
几日以来,这是从远最严厉认真的对龚子照说的一次话。
方才还振振有词的龚子照被从远的严词厉色弄得脸色渐渐清冷下来,眼里蒙着一层看不清楚的云雾。
“从远兄弟,你说的这些,我真的帮不上忙。”龚子照的面上添了一分难得的认真,淡淡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