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秋儿出乎意料的凝视着从远的眼睛,目光平和温顺,白净的脸颊依旧素丽的如一块美玉一般。
若非心中难安,他绝不愿意破坏这样的美好。
“你到底怎么了?”漫秋儿轻声开口问。
“你若心中又是,便对我说罢。左右你我都快成为夫妻,何必吞吞吐吐,”她莹然一笑,“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从远心里一紧,目光涩然的看着她,“若你动怒,吃了我就消气,我也情愿你将我拆骨入腹。”
漫秋儿一讶,“你这是怎么了?”
从远凝眉,捉住她的手捧在手心,胸口下的心跳动的厉害,想来正是应了那句越是在乎,越是怕失去。
“有件事我要和你交代,”他低声道,“我和你来秀山村的经历,一模一样。”
“嗯?”漫秋儿睁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从远扬眉深深吐出一口气,握紧漫秋儿的手,“我的意思是,我同你一样,身受重伤,被人救起,来到耿家,由此住下。而我与你同样,不知自己之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何亲人,是何来历。”
“我忘记了从前的事情,只知道自己来到耿家,遇见你,只怕不是老天注定,冥冥之中,而是背后自有推手。”
他紧锁着漫秋儿逐渐瞪大的瞳仁,恳切的道:“我之所以先前不与你说这些,是怕会影响你的生活。咱们相识至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倒是希望你先莫动怒,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当初告诉你这些真相,怕是今日,你我不会这般容易的在一起……”
若他当初言明自己的身份,怕是耿家都不会这般轻率的接受从远成为耿家一员,更何谈漫秋儿陷入与从远的爱恋?
漫秋儿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跳脚震怒,而是一如方才般的平静,“所以你的解释便是,你不是因为一己私欲,而是为了能与我长远的在一起,凭着这份情谊,你隐瞒真相到今日?”
从远素来平静沉稳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一抹慌乱来,也来不及细想为何此刻的漫秋儿为何如此淡定,而是解释道:“我有额外的原因。其实看似平静的秀山村下,远非你我想象的这般简单。”
“与秀山村又有什么关系?”漫秋儿挑眉看着他,“你若是诚心向我坦白,便不要去找那些无谓的理由。”
“真没有找借口,”从远连忙举手发誓,“本来我也打算过些日子对你说的。你可记得先前王豹子家着火之时,咱们在他家门外碰到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漫秋儿想了一下,记忆中的确回想起一个这样的男人。
“他怎么了?”
“他的身份不一般,”从远肯定的道,“此人现在关押在东宁镇县衙,平日张虎从东宁镇回秀山村之前,都要将这人带出来,到县令府邸中,不知做了些什么。”
“我从官差那里听到,这人原来是关在王豹子府中的,后来被官差发现,交到县令手上,一直关押到现在。”
漫秋儿摇头,“你说的这些又与秀山村有什么关系?那县令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欺压平民,压榨百姓已不是一天两天,这样的男人,怕是县衙监牢中数不胜数罢?”
从远抿唇道:“你相信我。这个男人绝对不一般,现在我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这男人的身份,可我已经在调查。”
漫秋儿幽幽叹了口气,“那又如何?难道一个身份成谜的男人就能为你开解?你想的怕是太简单了罢。”
“我……”从远着急的看着她,“那我如何说你才肯相信我?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一开始我便不应该骗着你,但后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从远感到一阵无力,语气沮丧的道:“我从来没有这么苦恼过,一直隐瞒这件事到现在,我没想过竟会伤害到你……”
他的头垂的越发的低了,“不管你原谅不原谅我,你总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丫头,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我便知道,这辈子我怕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可现在,无论你是选择憎恨我还是选择原谅我,我都可以接受。”他低着头苦苦一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卑微。
漫秋儿眼神微动,闪烁之间还是选择继续不动声色。
“三日后的婚事,”他舔了一下嘴唇,“若你愿意,我们继续举行。若你不愿意,我会和爹娘他们解释,是我的原因,咱们无限期的延后。”
他抬起头来,看到漫秋儿漠然而无表情的神色,心中难过的厉害。
“若我能做些什么让你心情好一些,你尽管说。”
“你这骗子,骗了我不算,还要将婚事延后,世上可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骗子?”漫秋儿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来,语气中带满了责备与不悦。
“嗯!?”从远愣了下,才目露惊讶的望向漫秋儿,“丫头,你……”
"你真当我一点都不清楚你的身份吗?"漫秋儿幽幽的望向从远,目光闪闪镇定的望着他。
从远呆住,这一刻漫秋儿的反应着实超出他的预料,他没想到……
“我既然选择爱你,又怎会连你的身份都不在乎?至少,我不会轻易的听信你所说的,你是一个家道中落,从东方而来的人。”漫秋儿淡淡道。
从远望着那抹宁静悠然的眸子,心中一动,更是愧疚。
他隐瞒已久的事情,想来早已经被漫秋儿所察觉了。
也是,聪慧机敏如漫秋儿,又哪里是一个这般好打发的姑娘?如若真是三言两语便将她哄住,那是也没这么轻易虎抓牢他的一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