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婆子嘟囔道:“那你们做爹娘的也得操心不是?你可莫告诉我因为从远伢子是你们的义子,你们就不帮着张罗亲事了。”
李翠花忙道:“咋可能呢赵家嫂子?我平日里对远儿和漫秋儿啥样你也不是没看见,我和柱子哪儿是那种人呢?”
谢婆子呵呵笑了几声,爽朗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还真当真了。你和柱子啥样我还不知晓么……对了,翠花,我有句话可要问你。”
“你说。”李翠花道。
谢婆子向李翠花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漫秋儿丫头和从远伢子……是不是互相有意思?”
话传进李翠花的耳朵里,李翠花的心里狠狠震颤了下,目光有些尴尬的看着谢婆子。
“赵、赵家嫂子,可别乱说……”她干笑几声道。
谢婆子嗤笑一声,一掀眼皮,“跟我你还瞒着,你怕啥!?那漫秋儿和从远就是名义上的兄妹,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你当我跟你说这件事儿是要干啥?我是想告诉你,目光放远一点!你自己都说,漫秋儿丫头里外出众,那从远小子也是顶好的后生!你就是想在东宁附近十里八乡给这俩孩子踅摸个合适的亲事,我告诉你,难!”
她眼睛直直盯着李翠花,认真道:“我是怕你和柱子脸小,觉得若是日后这俩孩子真有那一天,你们面上过不去!我告诉你,甭惦记那些个!没用!俩孩子好比什么都重要!”
她一口气不喘的径自往下说:“俩孩子如若真有情,你们当爹娘,可莫要拦着,你便说说,真要将漫秋儿丫头嫁出去,你能给她寻个什么样的好人家?什么样的好人家值当娶这样漂亮出众又会赚钱的姑娘?可不能便宜了外人!那从远小子,往后一准是个有出息的,你便看着罢!”
李翠花听了谢婆子一番话,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她何尝不想看到这俩孩子走到一起的场面?
可有时候,婚姻之事又哪里是男女双方情投意合,父母支持就够的?
她的眼睛又不自觉向井口便的柱子看去,谢婆子方才一番话,柱子也听见了。
柱子这会儿目光中也含着一抹喟叹,见妻子望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都别说。
无论他们两口子心底到底是咋想的,也不能由外人知道一点内情的事儿……
“我知晓了赵家嫂子,”李翠花勉强笑了笑,“再过些日子罢,我便和远儿商量商量这些事儿,要是能成,谁不乐意让孩子在眼皮底下过日子?”
谢婆子大乐:“恩!我就说你和柱子都是明事理的嘛!可不像那梅氏嫁姑娘似的,非要五十两银子!且不说咱们村嫁姑娘多少银子,单说她那姑娘,成天好吃懒做跟猪大肠似的,提起来一大串放下去一大滩,眼瞅着都二十好几,还没嫁出去,她娘愣是不松口,要五十两银子的彩礼,这哪里是嫁姑娘,分明是害姑娘!”
说起这事儿,李翠花也是一脸惋惜:“可不?哪儿像梅氏那么惯着姑娘的?在家啥活计不做,原先挺好看个姑娘,现在越来越胖,欸……”
谢婆子冷哼一声,“要我说,咱们秀山村教孩子教的好的,还得是你跟柱子!你看看,同样是疼儿爱女,你家这仨娃子就这般勤快能耐,再看看人家的,哎哟……”
“二娃那兔崽子还差得远呢,且得跟他哥姐学去!”李翠花抿嘴笑道。
正说着,漫秋儿和从远进院了。
“谢大娘来啦,赵大爷,你们都在,这位就是月牙妹妹吧?”漫秋儿走过去,笑眯眯一看,“果真很俊呢!”
“月牙,这是你漫秋儿姐,这是你从远哥!”李翠花介绍道。
月牙羞羞的一一见过了,乖巧的让出自己的椅子给漫秋儿坐,“漫秋儿姐,你刚下工,累得很,快来坐。”
“不用不用,你坐,”漫秋儿一脸笑意,“别客气,屋里还有凳子哩,你坐吧,我去炤房帮帮忙!”
漫秋儿一头钻进了炤房,从远将牛车拴好,也跟着进去忙活。
谢婆子冲炤房里头的两人努努嘴,意思是让李翠花看:这俩孩子,多般配哩?
今个是月牙刚到秀山村,此前李翠花和漫秋儿也商量着,这月牙往后就是秀山村的人了,理应多帮衬着些,今个黑间的饭菜,李翠花做了一桌子,漫秋儿回来又添了两个拿手菜,两家人一齐上桌,漫秋儿对这个羞怯而俊气的少女很有好感,这月牙看着羞怯,只不过是还不熟罢了,这少女第一眼给她的感觉,像是葡萄藤!顽强,韧性十足!
可这不过是第一眼感觉罢了,月牙到底是啥样,还得往后慢慢琢磨。
饭桌上,漫秋儿没几句话便和月牙渐渐熟络起来。
“月牙,这两天你在家里头好好歇一歇,想吃啥过来,跟我说后日是东宁镇的赶集日,你想去不?”
月牙的弯弯的眼睛亮起来,“赶集?我……我……”
她有些不安的朝谢婆子看了一眼,声音低怯的问:“姨,我能去么?”
谢婆子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啥哩?我又不是老虎!去,干啥不能去?姨给你几个钱,你到时候跟你哥姐一起去集市上,看啥好买点啥!”
她又道:“月牙,这儿都是你的好叔婶儿好哥姐,没人欺负你!往后这儿就是你自己家,莫要露怯了,知道不?”
“知道了!”月牙乖乖的道。
李翠花抿着嘴笑道:“时间长了就好了,月牙来了好,我家漫秋儿身旁就是没有个合适年纪的小姐妹在一起说说话,这下算是有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