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昏眩传来,漫秋儿闭上了眼睛昏厥过去的前一刻,一个温柔而怜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生死,我都陪你。”
醒来的时候,约莫是酉时,天色已黑。
漫秋儿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臂上被扎伤了一条绷带,看着包扎的手法应当是李翠花的。
或许是她发出了一些声响,屋外很快便有人进来。
李翠花端着一碗汤药,见漫秋儿站起身,惊叫一声,连忙道:“漫秋儿,你现在还莫要起身,多躺着休养才是!那蛇毒还有些残留在你的体内,可莫要乱动了。”
“从远呢?”醒来第一句话,漫秋儿问。
“从远去镇上买药了。”李翠花放下药碗,在一旁坐下,嗔怪得看了漫秋儿一眼,道:“你说你这个孩子,平日里那么精明,咋还能在那危险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上山?你叫上娘帮你也好啊,下过雨之后,毒蛇钻出洞来透透气儿,你那个时候去当然会遇到比平日毒性更烈的毒蛇了。那毒蛇是七步醉,咬了人后,若在一炷香的时辰之内没有得到救治,就会毒发身亡,要不是远儿放心不下你前去寻你,你这会儿可就没这么轻松躺在这跟娘说话了。”
漫秋儿的脑袋还晕乎乎的,手背附在自己的额头上,有气无力的道:“我昏迷了几日?”
“两日,整整两日,高烧不退!”李翠花没好气又心疼的道。
漫秋儿咂咂舌,道:“我还真没想到有这么严重,我还以为山上跟平日里一样,只有一些野兽,撑死会有什么白狼之类的,居然还有毒蛇,可真是比白狼还要厉害咧。”
正说着,门外探进来一个人,正是从远。
“远儿回来了,”李春花接过从远手中的东西,“我去把这副药熬了,远儿你在这儿陪着漫秋儿吧。”
李翠花拎着草药出去后,漫秋儿从始至终不敢和从远说一句话,一想自己背着他上山的事情,心里就一阵心虚。
从远斜睨着漫秋儿,看她慌乱的神色,冷冷开口道:“下那么大的雨,自己一个人上山还把我支走,你这算盘打的不错,不想要命,早点说,下次我铁定不会上去救你。”
漫秋儿知晓这次从远是真的生气了,以往每次他想背着他行动总是在未开始之前就被从远识破。
但这一次不同,若不是从远及时赶到,她命已归西。
漫秋儿深知自己犯错乖巧的抿着嘴巴,楚楚可怜的看着从远,道:“这次事情的确是我错了,我……知错啦!你看,我这苦也受了,手臂也被毒蛇咬了,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你就莫在责骂我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从远挑了下眉道:“若下次你又找到一样新蔡,要去抓老虎,抓白狼之类的,你还去吗?”
漫秋儿条件反射的说:“去啊,我……”
“我”字刚说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果不其然,从远在一旁的目光已经冷的让她大气都不敢喘,连忙改口说道:“去是去,但是我会提前,征求你的建议或是让你跟我一起去,你看这样行不?”
从远哼了一声,“花言巧语!每次你都这样和我保证他最后还是自己去冒险,漫秋儿我明令禁止你以后再私自行动,如果被我发现,我一定废了你的武功,让你不能再到处乱跑。”
他寒着脸色,声音冷厉的对她这样说。
漫秋儿被他的样子吓得一缩头,果真乖巧的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再也不敢了,如果这样,下次你废了我的武功便是,挑了我的手筋脚筋,我都不带说半个不字的,这样成不成?”她讨好的巴望着从远,就像是一只乖顺的小兔子。
她乖巧认错的模样,从远的脸色逐渐舒缓下来。
房间里一直没有别的声音,漫秋儿又不敢多嘴,在被褥底下轻轻揉着自己被咬伤的那块地方,缓解疼痛。
被毒蛇咬伤之后,伤口处的皮肤呈现一种僵硬的状态,蛇毒在皮肤下并没有完全散去,伤口那处,还有一些锐利的痛楚。
她轻轻搂着自己伤口的地方,冷不防,被褥被撩了起来,一只手端着她受伤的那只手臂,放在自己的手心,轻柔的揉着。
漫秋儿乖巧的看着给自己揉伤口的从远,那条手臂的皮肤在他的轻柔动作之下变得暖和起来,甚至有隐隐发烫的意思。
从远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的温和了,漫秋儿静静望着他的侧脸,在烛光映衬之下显得十分的柔软,昏黄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打上了温暖的光影,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的意思来。
“我见你那日都出了村口,是怎么又返还回来的?”漫秋儿轻声问。
从远瞪着她,“叫我去梨花村看胡小莲,这若是放在平常,就算我主动去,你都会叫我回来,怎么这次这么反常?"他斜睨着她,“你都见不得胡小莲与我说话,又怎么会叫我主动去找她?”
"我大抵猜到你要背着我做坏事了,将牛车返回耿家之后,我便四处去找你,阿虎说他根本就没见到你,不知道你在哪儿,我想着你恐怕是去了镇上,可又觉得不可能——土路被冲垮,大道是我一路返还回来的,你根本不可能从那经过,我便猜测你应该是去了后山,虽然不知道你去后山做什么,但我还是猜对了,”他叹了一声道,“漫秋儿,就差那么一点儿,如果我再晚来一会儿这辈子我就见不到你了。”
从远的喉结滚了一下,眼里氤氲着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