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并不买账,倒是他媳妇冲漫秋儿和从远笑了笑。
张虎很少待在秀山村,与漫秋儿不数落,更不认识从远。张虎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从远一番,又瞅了漫秋儿一眼,冷冷的问:“这是谁?”
“张叔,这是我爹前不久认得义子,叫从远。”漫秋儿帮从远答道,“我俩去镇上买了药,正往家赶呢。”
“你爹前几日认得义子?”张虎哼了一声,“这秀山村的人口户籍都是经过调查的,你爹随便认了个不三不四的家伙当义子,难道不用去签报户籍!?”
从远来到秀山村之后,耿家人倒是一直没有给他急着办户籍的事儿,李翠花这两天才说了要给从远弄户籍的事儿,只不过一家人一直忙着,还没空下功夫来。
按照李翠花和柱子的意思是,认义子这事儿不是小事儿,等请村里几个亲近的邻里来家里吃顿饭,摆了酒席,让大家伙看看从远,再把户籍的事儿办了才算稳妥,所以目前来说,从远并没有户籍。
但漫秋儿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道:“张叔,您说的太在点子上了,我娘这几天还说呢,要带从远去里正那儿办户籍,这几日春耕,家里人忙的晕头转向,还是张叔您提点的到位。”
“油嘴滑舌!”张虎轻蔑的看了从远一眼,那双锐利而阴冷的眼睛似乎想在从远的身上剜一个洞出来。
从远始终沉默着,不卑不吭的任凭张虎打量,可同时,他悠然的目光落在张虎的脸上,似乎在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漫秋儿虽然面不改色,但想到当初从远对张寡妇和张虎做过的事情之后,总觉得心里不大踏实,连忙挤了个笑容出来,笑道:“张叔,我爹还躺在家里等着喝药呢,要不,我俩个先走了?”
张虎没说话,依然停留在从远的身上。
漫秋儿知道这张虎再看下去,就算没有看出端倪,也要出事儿了,连忙拉了从远的手臂,往秀山村的方向走,谁知道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张虎瓮声瓮气的喊道:“站住!”
两人的脚步蓦地站定,漫秋儿的心里突突的跳着,七上八下的,她的手还牵着从远的手,两人指尖相接,漫秋儿只感觉到接触之处一片温凉,似乎身旁的从远永远是这种不温不火不咸不谈的模样。
“咋了张叔?”漫秋儿回过头来,笑容满面的问。
张虎一双恶虎似的瞳仁死死的盯住从远的脸颊,恶声恶气的问:“我们去你家找你那天,这小子在不在村里?”
“张叔,你咋这么问呢?”漫秋儿故作惊讶,“我爹认从远做义子也有一阵子了,张叔你去我家找我和二娃那天,从远上山去了。”
“上山干啥?”张虎冷冷的问。
“上山打猎呀。”漫秋儿镇定的道。
“上山打猎!?”张虎嗤笑了一下道:“胆子倒是不小,还敢上山打猎!?”他哼了一声,“谁能证明那天出事儿的时候,他在山上打猎?谁能?”
“这……”漫秋儿有些为难的说,“这怎么查?张叔,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就算有人见到从远了,恐怕也忘了是那一天了不是”
张虎锐利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看的人心里极为不舒服,咄咄逼人的问道:"你不必在这胡搅蛮缠,小丫头,那日我就觉得不对劲,事情必定与你们耿家人有关,无缘无故秀华怎么会被人诬陷成一个不守妇道的人家?我又怎么会吃坏肚子?"
漫秋儿沉默了一下,正在思忖着如何对付难缠的张虎,而这会儿,从远开口了。
“我和漫秋儿因为是外来的人,就可以平白无故的成为你口中的嫌疑犯吗?”从远冷冷的反问。
“我俩虽然是爹认得的义女,可我们自认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背良心出卖道德的事情,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问心无愧,我们不会欺负别人,更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到我们的头上,你的说法,我毫不认同。”
毫不示弱的盯着张虎,从远不卑不吭,声音沉稳有力,“你若有证据,尽管砸我头上,我一声不吭。你若没证据,我便不会让你侮辱我们家人一句话,你,听懂了没!?”
漫秋儿一愣,随即为敢这样对张虎说话的从远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面对这样的张虎,从远丝毫没有畏惧,他身上流露出来的也不像是一个少年人应有的果干与无畏,更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勇者,用淡然而坚决的态度维持着自己的利益与人格。
可张虎哪里肯干,在秀山村这些朴实的村民中,从来不会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反驳他,质问他。
“臭小子,你说啥?”他恶狠狠的盯着从远,恼羞成怒的问了一句。
从远的神色依然淡淡的,看不出一点悲喜。
“跟老子在这儿充大爷,我让你充大爷!”张虎抡圆了蒲扇大的巴掌,狠狠向从远的脸颊掴去。
漫秋儿心里一惊,脚下迈出了半步,想要止住要狂妄的一掌。
那张虎虽然不同武艺,可人高马大,这一掌若是结结实实放在从远的脸上,不掉颗牙才怪!重要的是,青天白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和从远通武艺的话,更会将村里发生的事情联想到他们两个的身上了。
可这会儿那将要里顾得上这么多,漫秋儿盯着张虎的手掌,就在她要显现出身形来的时候,从远却忽然有了反应。
从远的脚下一个踉跄,在将要接触到张虎的巴掌却没有接触到张虎的巴掌时,虚虚的向下摔去,但在外人看来,张虎的巴掌就已经摔在了从远的脸上。
当从远彻底倒下去,仰面朝天的摔下去的时候,他的嘴巴里溢出了一口鲜血,双眼痛苦得紧紧闭着,睁不开分毫,那痛楚的模样,给漫秋儿看了去,也不由得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