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人过来报,秦宣在隔壁的房间里面自杀了。
君弃大惊失色,刚挪动几步,走到门口,要去查看秦宣是什么情况。
君子木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叫一声,“你说什么?”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去查看君子木,就连君弃也已经几步的跑到君子木的床边。
“你先别激动,本王去看看。”
“不,我去。”君子木自告奋勇。
“你还受着伤。”
“让我去……”君子木不顾任何人的阻拦,下床。
他刚经历生死醒过来,听到秦宣自杀的这个消息,他立刻的下床,身体极其的虚弱,脚一落地,差一点跪倒在地上,还好君弃手疾的拉住了他的身体。
君弃不知道他和秦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并没有阻拦君子木去看秦宣。
君弃扶着君子木走进隔壁的房间,秦宣头发有些乱,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唇色发白,白的如纸,手腕处正在被包扎着。
君子木与君弃两个人推门进来,秦宣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她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好似进来了什么人,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你们……”君子木开口两个字沙哑,根本就不像他之前的声音一样清朗,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命令道:“都出去。”
秦宣在听见君子木的声音之后,才抬眸,看到君子木奄奄一息的样子,她心里一痛,想冲过去,才动一下,却又停了下来。
丫环停下手中的动作,退了出去,君弃对他不是很放心,但还是走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面只剩下君子木与秦宣。
秦宣闭着眼睛,不去看君子木,她手腕上的绷带还没有包扎好,上面还渗出鲜红的血,染红了君子木的眼睛。
君子木的胸口处本就受着伤,因为刚才的运动,伤口崩裂,他身上缠着的绷带上也渗出了血来,并且染红了他穿的亵衣。
他没管自己身上的伤,尽管胸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疼让他有些窒息,但是他的目光却紧紧的放在秦宣的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他的脚步缓慢的靠近,沉重的都让他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他的脚,他抬不动。
秦宣闭着眼睛也能够感受到君子木正慢慢地朝着她靠过来,并且他的脚步声有些缓慢,有时很轻,有时又很重,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一样,一下又一下。
君子木捂着自己的心口,瘫坐在床沿边,他伸出沾满血迹的双手,快要靠近秦宣的时候,秦宣突然的睁开眼睛,猛然将自己的手抽走。
这动作,令君子木的心里一痛,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不动你,本王不动你,等我帮你把手上的绷带系好。”君子木一边小心翼翼,用安抚的语气和她说话。
生怕她一个激动,再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小心的伸手,双手慢慢的靠近。这一次秦宣并没有再抽走自己的手。
君子木给秦宣系着手腕上的绷带,他胸口上受着伤,还在不住的往外渗血,身体特别的虚弱,又疼的要命。
再加上他特别的怕弄疼的秦宣,所以动作一直特别的小心,手不停的在颤抖着,像是已经年过近百的老人的手一样。
他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任何的血色,秦宣的脸白的吓人,而他君子木的脸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动一动干涸的嘴唇,声音沙哑却还透着温柔:“疼不疼?”
秦宣不语。
“很疼是不是?但本王的心更疼。”君子木系好绷带。
“明知道做这种事情,你一定会暴跳如雷。你醒过来一定会更加的很恨本王,也许恨不得杀了本王,恨不得本王去死,可是本王还是那样做的,本王是你的子木哥哥,你是本王的宣妹妹。”
“不……”
许久未说话的秦宣,终于开口说了一个字。
她再一次抽出自己的手,转过头,看着君子木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仇恨。
“子木哥哥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你说的那个秦宣,也早就已经随着他们而去。现在的秦宣,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一个被自己的爹任意安排人生,不得有任何自己想法的秦宣。
一个想要逃离,但不得不面对杀姐仇人的秦宣。
一个明明早就该死,却还徒留她在世上的秦宣。
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宣儿……”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叫?”这两个字,让秦宣突然暴走。
秦宣冷笑,笑的可怕,“之前我很恨你,但没想真的让你去死,现在,我恨不得你死。”
秦宣深叹一口气,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下来,让君子木心疼。
“秦宣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不过就是那一点贞洁,而你,君子木,连这最后的东西你都夺走,你究竟有多么的——狠心。”
最后的这两个字,她像是用牙撕心裂肺的咬出来一样。
她现在的样子面目狰狞,就像是一匹狼一样,在看到猎物,想要将它撕碎的感觉。
君子木心口一阵抽痛,像是有人拿刀在往上面不停的插着,拔出来再插进去,仿佛千刀万剐一般。他用手用力捂住,疼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愈烈。
他疼的额头冒出来豆大的汗珠,胸口处的伤口崩裂,流出的血从他的手指当中渗出来,他越是疼越是用力的按压,血留得便越多。
君子木深吸一口气,嘴唇动一下,疼得他差一点说不出话,他拼了命,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咬出两个不太清楚的字。
“宣儿……”
“君子木,你的宣儿已经死了,在你夺走她所有珍贵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秦宣头靠在墙壁上,冷笑了几声,“你夺走了她的所有,还包括这个曾经为你而动的心。”
秦宣说的每一个字,力道都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君子木的心上,君子木气息微弱,眼神恍恍惚惚,嘴里呢喃:“宣……儿……”
秦宣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道:“曾经的我,很恨你,恨你害死了我姐,然而昨天的那一刀,算是还了。”
秦宣苍白的手颤抖的靠近自己的发髻,抽出发簪,紧紧的握在手上,她的目光放在君子木的身上,眼神像是杀了他一样。
“呀!”秦宣大喊一声,手拼尽全力地落下来,落在君子木的后背上。
君子木闷痛一声,一口血喷涌而出,他抬起头,看到秦宣仇恨的目光,可还是颤抖开口:“宣……儿……”
“君子木,这是你欠我的,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从现在开始起,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秦宣拔掉手中的发簪,上面还滴着鲜红的血,她赤着脚下床,地上冰冷却没有她的心冷。
一滴,一滴。
滴在地上。
君子木紧抓着秦宣的衣襟,声音轻的像落叶落下一般,没有任何的痕迹,“不要……”
“君子木,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两清。”
最后一个音落下来,秦宣用手中沾满血迹的发簪割破衣角,决然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