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唰地一动,从掀出的极大风声,就可以听出此人心急如焚。
谁?是要杀她的吗?
那人呼吸徒重,重重地呼吸了好久,像是望着她许久,才传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幼幼!”
时间一瞬间停住,明明是一片黑暗,为何她看到了妖娆的月色,嗅间了婉婉的花香。
艾幼幼一时间竟忘记了动作,只有一颗极大的泪珠从眼角嗒地陨落。
待绳解开,口的布条取出,他泛着墨香的手指覆上她的眉心,无比轻柔地道了声:“吾舞哥哥,来了。”
“吾舞哥哥!哥哥!!呜呜——”艾幼幼张开双臂扑了过去,面颊的泪珠瞬时带出多的眼泪,如泉涌出的全是酸楚,思念。
十八年了,十八年了啊
她终于再一次唤着他“吾舞哥哥”。
那一声声“吾舞哥哥”字字句句,缠缠绕绕到心尖去,雪陌舞心下一酸,将她抱入怀,那种姿势就像把她整个人包起来似地。
“幼幼,我想你。”
“幼幼也想哥哥。”
雪陌舞酸楚地捧起她泪痕楚楚的面颊,却现那银白的眼眸像蒙了一层灰,空洞得吓人。
手指缓缓伸向她眼前,晃了晃,那眼珠却不见转动。
“幼幼,你的眼睛?”
提到眼盲,心的痛涩汹涌而来,她抱着雪陌舞泣不成声:“哇呜——我看不见了!舞哥哥,我瞎了,我看不见了,孩子也没了……”
此时恰巧凤靳羽掀开帐帘,目光落处,两个白衣的人紧紧相拥,场面煞是感人。
他差点忘了,陌舞曾是她的初恋,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想到这里,凤靳羽的眼睛莫名一阵干痛,下意识地将视线调转到一旁时,眸乍起的波澜又恢复平静。
“幼!”一个字轻柔凄楚,带着柔软的眷恋。
熟悉地气息,熟悉的呼唤,那样魂牵梦绕的温柔,飞越世间的离愁,带着安心的力量。
艾幼幼呆了几秒,急切向那个声音伸出手,语气低低地哽咽:“爹爹,爹爹,你哪里?”
凤靳羽将那只空慌乱寻找的小手牵入手心,轻轻一扯带入怀,深深拥紧,心疼地道:“爹爹来晚了,爹爹来接幼了。”
她昂起小脸,面颊还挂着大大的泪珠,嗅得到他的气息,却看不到他的容颜。
她只能颤抖地摸着他的脸,他也摸着她的脸,待到微凉的手掌擦去她的泪痕,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再次夺眶而出。
他拥得那样紧,那样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拥得她几乎要窒息,却也痛着幸福。
这是命定的眷恋,今生舍不掉的温暖,穷一生彼此追随的相依相伴。
她扁着小嘴埋他怀里哭:“呜呜……爹爹,孩子,我们的孩子,被人抢走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孩子……”凤靳羽苦楚地垂下眼睫,“还会有的。”
“……”艾幼幼一愣,颤抖的双唇迸出疑问,“孩子,怎么了?”
“这是敌军的大营,不知道他们为何将你追回来又不带入皇宫。爹爹和陌舞放了**烟,现人都昏迷了。必须赶紧走。”凤靳羽急道。
“孩子呢?我们的孩子……”
“孩子……爹爹已经抢回来。不过……找到的蛋爹爹用法力孵出来,蛋里面是空的,没有孩子。”
她不可置信地抓着他的衣襟摇晃:“为什么?怎么会没有?我有胎动的!”
“幼,事已至此……”
“不,你一定是弄错了。”她头摇散,就那么没方向地摸着要去找孩子,“我……我自己去找!”
“幼!别难过。”凤靳羽心疼地抱住妻子安抚,咬牙切齿地颤声道,“蛋是空的。北辰染根本就不是用法力为你护住孩子,而是很早就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所以你经历这么多才会看起来孩子没事。那是迷惑你让你感动的假象!其实孩子没生下来之前就被北辰染杀死了。”
一旁的雪陌舞也不可置信地愣了愣。
“不……不可能!”晴天霹雳,艾幼幼后退几步站不住,仰面跌了过去,幸好被雪陌舞扶住。
“我早说了北辰染不是个好人,你偏不信。他根本就不爱你,还用谎称护住孩子让你欠他人情。”凤靳羽说到此话,眸燃烧着怒火。
此时营帐外响起一阵疾呼,有人大喊捉此刻,有人大喊圣上万岁。
北辰染来了?艾幼幼一惊。
此时帐冲入敌军:“一个也别想逃!”
刀光剑影,雪陌舞抱着艾幼幼,凤靳羽打前阵,将雪陌舞一推:“你带她先走!”
“羽,你一个人……”雪陌舞不忍凤靳羽一人留这里独自抗敌,伸手去拉,不小心扯到他的衣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背后的袋子里露出来一半。
那是……!!!
雪陌舞的脸色诧然一白,忽然腰侧一凉,痛哼一声“唔——”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数不清是惊恐,还是心痛,望着凤靳羽,似乎想要说什么。
“舞,怎么了?我听到你刚才唔了一声,是受伤了吗?”艾幼幼侧着耳朵,慌忙询问。
“陌舞,对不起,谢谢你。”凤靳羽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波动,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楚。
望着那个被他视为唯一知己的男人,看着怀里眼盲不知所措的女人,雪陌舞长长叹了口气,笑了:“羽,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真的。”
艾幼幼没有看到,那一头雪白长的男人,那一抹笑,是多么凄苦。
“北辰染来了,他用的弓射出的不是箭,是匕,太危险了,快带她走。”凤靳羽大喝一声。
不由艾幼幼对凤靳羽依依不舍,雪陌舞护着幼幼奔走,厮杀声不绝于耳,回头望了男人一眼,只是一回头,心头竟像裂开一般,牵出一种深切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