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幼幼唇角划过诡谲的笑意,缓缓走到自行车前:“这车倒是精致啊。”
北辰染心头刚松半口气,便见她轻轻抬脚……
轰地一声,他甚至以为那一脚是狠狠踹他心尖上,不然为何疼痛难当。
她狠命地卸下绵云锦包裹的车坐垫,几乎是能卸的统统卸了,抓起就咣咣往车上砸,似乎那车是他的身体,大卸八块的快感让她狂笑出声:“哈哈哈——”
那从胸腔震出的狂笑声极大,极尖利。
一声声震出来就像无数把利剑咻咻地往他身上刺,北辰染浑身微颤,连手心穿过的风都骤然变冷,他不由将滚毛边的紫貂裘紧了紧。
半晌,他微笑道:“这个你不喜欢,我再做一个也罢。但你这样不匀面不梳,迟早会生病。”
如此激怒,见他浑若无事,脸上终是慵懒的笑意,也不火,艾幼幼心头忽地窜起掐死他的冲动。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掐他脖子,伸出去的手又改了方向,他身上又捶又打:“你还乎我的生死吗?你把靳羽怎么样了?你是不是杀了他?!”
北辰染面色稍稍一冷,不假思低声道:“我没杀他,也没囚禁。”
杀了凤靳羽就是动一动手指,他终究不愿见她崩溃,又一次为这个女人手下留情。
艾幼幼徒然升起小小的希望:“你放了他?”不怕他们来抢人,这场仗会继续无休止?
他看透她的想法,笑得冷傲,一如既往的嚣张固执:“这仗已经打了,那几个人,我从来不惧。要打多久出什么狠招管来,我奉陪到底。我不是放了凤靳羽,当天我就把他扔出去了。”
他没那么好心,也不会她面前装好人骗她。
扔了就是扔了,扔了能怎样?这已经是大的容忍和底线。
“你!”艾幼幼的希望瞬间破灭,怒不可遏地撕扯着他的衣裳,“一切你早就知道了,早知道我留你身边别有用心,我一点点拉动你的根基,收揽人心。我和靳羽一起,你也早知道是不是?”
“没错。”
“你早就知道,还冷眼旁观,你居高临下地看我像猴子一样表演,这种感觉很好,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耍我,为什么!”
他付出的一切,她眼里竟变成这么不堪的目的,果然,心不他身上,他做的一切都是肮脏无耻的。
他还解释什么!罢了。
北辰染默不作声,背过身去,看不见表情。
“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放了我,我要回家!”她的拳头一下下咚咚砸他背心。
半晌,低沉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不容抗拒冰冷:“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想去哪里我都能陪你,除了去凤靳羽身边。这辈子,休想!”
艾幼幼的心猛然一震,泪眼不解地凝着那个背影:“我不会爱上你的。”
“你爱不爱我有什么关系,我就要你我身边。”声音犹如磐石上敲击,一个字一字震出来的都是固执。
“我不需要你养!”
“我就是要养你!”
“为什么你不肯放手呢?财富美人你什么都有了,不差一个我,靳羽不同,他只有一个我。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呢?你一点也不懂爱。”
“我就是不懂爱。我爱的那个人,从来就没给过我任何回应,我如何能懂?凤靳羽的生命只剩你一个,我何尝不是只有一个你?不错,表面看我是有很多,那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只不过是拿来送你。我想要的,只有一个你。有了你才有了我,没了你,我什么都没有。”
他火了,声音极大,语速极快,就如他高大背影一般,有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和压迫感,艾幼幼不由后退一步,呆呆地望了他许久。
他也不回头,就那么站着,像她面前生了根的劲松。
身后是她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脚步似是向一旁移去,死一般沉静,一阵冷风吹到面颊,激起冰凉。
不好!
北辰染忽然回过头,果然,女子举起一个雕着“富贵吉祥”的大花瓶,手一松。
“咣啷”一声便是满地的碎片,她笑着一抬步,双脚狠狠踩上去。
紫色的身影飘动,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如惊鸿而起执起她的手,将她一把捞到旁边。
被他擒住手,艾幼幼挣扎着硬要去踩碎瓷片,嘴里大嚷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殿内的暹罗香焚起袅袅白雾,却安不了谁的心神。
她就像任性的小动物,一直不停地喊着那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吼,用大大的声音。
北辰染只觉得耳畔那哭吼重复的声调就像脑子里炸开,将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沉重。
他素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若不是爱惨了她,岂能容忍到今天!!
胸压抑的那些积年苦楚一下子形成再也无法抑制的怒潮,心口灼烧撕裂出一条又深又长的血痕,喷薄而出。
“小雪,你可以任性。
你可以胡闹。
你可以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
你可以把我的爱当草屑想丢就丢。
你可以把我的关心当负担。
你可以把我误会成肮脏不堪的下三烂货色。
你可以对其他人男人好,甚至心里可以有雪陌舞、风烈邪、凤靳羽。
反正你从来不乎我心不心痛,你不乎关我t什么事!
我就是不许你轻贱生命伤害你自己!就是不许!”
北辰染气急了徒然扬起巴掌。
“打!你打死我!”她干脆将脖子一伸脸蛋送过去。
对上那双清澈却燃着愤怒,还带着得逞笑意的银眸,北辰染扬空的手掌剧烈地颤抖着,像极了哭泣,很久很久,终于收成拳。
“反正你把我当宠物养,宠物不听话就是要挨打!”她就是故意要和他吵架,挑衅他,气他,可这第一次吵架,心里为什么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