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别这样!”凤靳羽不顾她的反抗,一把将她拥怀里,安抚着,“不是你杀的,是我。”
“你?”艾幼幼忽然抬眸,狠狠地望着他,“你为什么连小环都杀?”
“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她不会说出去的,小环暗帮我们送了多少书信,她对我们有恩。”
“我必须消除一切对我们可能存的威胁。”
“只是可能,就要灭口吗?”
“人心复杂,为了避免不被出卖,这是唯一的选择。”
“唯一,又是唯一。杀玄冥轩的时候是唯一,北辰染也是唯一,杀小环也是唯一,你杀便杀,为什么连个全尸都不给她留?”
“这种死法不会有任何痛苦。为了你,我已经仁慈地为她考虑了。”凤靳羽冷冷开口,他就是故意砍了小环的头,不让她想救都救不了,玄冥轩被救活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大意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姐妹!”艾幼幼没有哭,声音却抖得变了调。
她永远不会忘记,多少个煎熬的日子,是小环一直她身边无微不至地伺候,起早贪黑。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陌生的深宫,她只要不笑,小环总是第一个使出浑身解数逗她开心的人。
这些日子她过的一点也不开心,她觉得自己变了,变成了坏人,看到小环的纯真,她总能想起从前的自己,心如死灰,是小环让她看到自己还有回到过去的希望。
是感激,是亲情,她虽然一开始利用了小环,但心底里,小环就是好的姐妹。
凤靳羽微垂着头,听着她不住地颤抖,双手握得很紧,却不知如何安慰。
他太了解这个孩子,无论怎么变,即便为了他,也一直做违背她自己良心的事,但她的一颗的心永远这么单纯善良,可这个世界本就残酷,过多的仁慈和犹豫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就像他们从前一味退让,还不是摆脱不了北辰染和那么多男人的纠缠!
一个人,连自保都谈不上,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那些该断的情丝,不该出现的情绪,她不忍,她摇摆不定,就让他来统统斩断。
即便她恨他,怪他,重来过,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人世间,人人都是尔虞我诈,如果对任何人都真心,你只会受到多的伤害!”凤靳羽硬生生将头颅从她怀抢过来,丢一边。
不由她反抗,为她擦干身上的血迹,穿好衣裳,女人没有再拒绝,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任由他摆弄。
“这是后一瓶,我云来客栈等你。”凤靳羽将的毒药放她手,一声哀叹,“你若还是下不了手,我就带着你过一生东躲西/藏的日子罢了。”
他丢下一句话将小环的尸体带走,说过的言语和离开的步伐都如冷风过境,风已过,寒犹。
艾幼幼只是呆呆地盯着那一大滩血迹,很久很久。
那一大滩血迹,有两个栓一起的祈福球,本是雪白,已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小环,你回来了吗?
为什么看不见你了呢?
艾幼幼缓缓起身,平静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平静地弯下腰,平静地拾起地上的一对祈福球,手徒然一抖,它掉了下去。
血红的祈福球掉落血泊,转动了几下,停止,几乎看不出区别,都是一样的血红。
依稀可以看见上面的几个字“雪染一生平安,年好合”。
艾幼幼再次拾起那个血红的小球,手指拂过那几个字,眼睛干干的,像被这血红的颜色刺痛,流不出泪,也流不出血。
小环天真的声音耳边萦绕“对不起对不起,小环回来晚了,半路我去给您……”
小环,小环,你后一句话是想对我说什么?
半路去给我和染染到庙宇祈福,祈求我们一生平安,年好合吗?
小环,小环,你好傻,你为什么不多求几个呢?把整座庙宇的祈福球都买下,为自己求一个“一生平安”,这样你就会回来晚一点,你就不会……对不起,我忘记了,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自由都卖了,哪有多少银两,也买不下那么多。
小环,小环,你一直都很喜欢染染,却一直照顾着我这样一个夺你爱人的情敌,你才十七岁,还没来得及爱,没来得及和自己爱的人年好合,你此生的后一句话却是祝福我。
小环,小环,记得吗?你曾高兴地问我,景王爷是怎样一个人,我一直希望你们有一天能够见面,不想这第一次见面,竟让你连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完。
小环,小环,我的手好冷,为什么你不再给我搓手了?屋子黑了,为什么你不再给我点灯了?
小环,小环,你生我的气吗?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银的女子就那么拿着两个血染的祈福球,拎着一瓶酒,踏过那一片血红平静地走出去,红色的脚印绵延了一路。
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她不记得了,只是有些累就靠树干上。
她静静地笑了一下,或许是今夜风太大,才吹得她连步子都迈不开。
酒液辣辣地灌下喉咙,却分不清那感觉是热还是冷。
要喝多少酒才能平衡心的眼泪,她也不知道。
只能不断地喝,一直喝,为什么还是醉不了?
风吹乱丝,有一缕银沾到嘴角,拨开的时候,才现其竟有一根是白色。
银色和白色,不细细看,很难察觉,没人会知道,她只有十岁,却也开始有白了。
白衣如旧,容颜如旧。
为何忧愁染眉梢?
她现有天下第一的美貌,无人匹敌的智谋,有很大很大的房子住,有很多很多男人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