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那种矫情的话,她自己都觉得卑鄙,这种欺骗就像巨石一样压得她呼吸困难。
“娘娘,小环对不住您。小环确实是眼线,但不是圣上,是丞相。”
“那些刺客也是丞相派来的吗?他们为何每次都不动手?”
“这些奴婢不知,丞相只让奴婢每日把娘娘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地报告给他。”小环如实说来,又感激地叩,“谢谢娘娘不杀之恩,小环愿意一辈子追随娘娘,做牛做马,绝无二心。”
“你若这么见外,以后我就不和你说心话了。你以后跟我身边好姐妹就好,不必做牛做马。”艾幼幼将她拉到身边,“小环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七,家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姐姐,名叫甜儿。”
“原来你还比我大一岁。那这样好了,我今后就认你作姐姐。”艾幼幼取下一枚玉镯套上她的手腕,“这个送你,当见面礼。”
“奴婢这卑贱的身份怎能做娘娘的姐姐,这……这是圣上送您的。”小环推辞。
“我说能就能,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人家都说越美的女人心肠越狠毒,其他的主子从来不把我们下人当人看。可娘娘和他们一点也不一样。”小环抹着眼泪说。
“哦?我有那点不一样?”
“娘娘比她们都美,心肠却比她们都好。怪不得圣上那么宠爱您。像这样用真心去温暖和关爱别人的女子,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真心去爱。”
“其实,我不是一个好人。”真心,那是从前,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艾幼幼了,从前的幼幼不会骗人,从不利用别人。
如今的幼幼欺骗染染的真心,又利用小环的天真。深宫步步惊心,为了拿到解药救靳羽,为求自保,她变得心机重重。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记忆恢复了,为什么她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不快乐?
这种种都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每天晚上她都会做许多梦,梦的人交替出现,就像一张密密实实的大网将自己困于其,让她心神疲惫,痛苦不堪,怎么无法走出。
“不,娘娘是个好人。”小环听过宫内关于凤亦雪的流言,但她深信不疑,“娘娘,您很爱景王吗?他是怎样的人?”
“他那个人啊,性子冰冷,即便是再好的朋友面对面见到,人家笑脸迎上去,他却眼角都不瞥你一下。什么时候都不爱说话,要不就是说出来的话能把人当场气倒。他很冷血,杀人不眨眼,对谁都无情,却惟独对我有情。他养了我七年,不论痴傻,不论死亡,他从未抛弃过我,一直宠着我,用生命来爱我。”看着笼子里葵葵,艾幼幼就会想到惜雪,不知道惜雪和爹爹过的如何。
“景王真是个冰冷冷又古怪的人,那他有圣上好看吗?”
“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你娘娘是爱景王多一点,还是爱圣上多一点?”
艾幼幼一愣,笑着问:“为什么是爱谁多一点?你觉得我爱圣上吗?”
“奴婢不知道。不过世上只有娘娘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圣上。”小环摇摇头,摇着艾幼幼的胳膊,“娘娘,您就爱圣上多一点嘛。”
艾幼幼脸一黑:“这是可以商量的事吗?我为什么要爱圣上多一点?”小环你好可爱。
“娘娘为什么不能爱圣上多一点呢?虽然奴婢没见过景王,但奴婢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圣上美,美人就该配美人。”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雪翳的殿下,他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就算如此,天下哪个国君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宠幸其他妃子呢?圣上这些年一直等娘娘呢。”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凤傲的殿下,风烈邪,自从幼王妃死去,他就遣散了后宫。”
“他们对娘娘好,圣上对娘娘就不好吗?圣上付出的就比景王少吗?”
“爱情不是菜市场买菜,人家给你多上斤两,你就要给多少银两。”每个人都对她好,可心就一点点地方,她的心里已经有靳羽了,艾幼幼转而问道,“小环,你喜欢圣上,对不对?”
“娘娘饶命,奴婢怎么敢觊觎圣上。”小环脸一红,惊慌地慌忙跪下。
“我没怪你,染染那种男子,天下哪个女人会不动心呢?呵呵。”
夜近三,北辰染还未回来,艾幼幼只要一想到北辰染和玄冥轩是商讨诛杀凤靳羽的事,便心忐忑,北辰染夜夜守她身边,她毫无脱身找解药的机会。
适才听说皇宫西和东各有两处禁地,兴许能找到解药,现北辰染和玄冥轩都盘龙殿,无疑是天赐良机,冒险也得一试。
她披上大氅走出恋雪宫,急促的脚步,踩碎一地金黄的落叶。
凌天的皇宫异常庞大,她朝西走了许久都摸不到头绪,也不知怎地进了一片树林,繁茂的枝叶遮得月光都透不进来,怎么走都向原地打转,好似进入迷宫。
一片树叶打着旋儿落肩头,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果然身后有一道黑影急速窜过。
她故作不知,蹲下身捧起地上的落叶,此时黑影已经窜到身后,亮起冰冷的剑锋,就要朝她劈下来。
艾幼幼可以闻到剑锋划破自己皮肤时流出的血腥之气,不到万不得已断不能暴露武功,她镇定将地上金红交错的落叶捧成一堆。
就剑落下的瞬间,艾幼幼突然开口:“呜呜,怎么办,出不去了。”
不知是这哭腔太惹人怜惜,还是其他原因,一句话出口,身后的剑锋竟一顿,停半空。
此时另一道黑影倏地从树后跃出,刀锋直劈她的头顶,叮地一声,身后的黑衣人剑身横空一横,拦住致命一击,两个人打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