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雪!快走!王爷城外等你!”他忽然狠狠地将她推开,自己却重重倒地上,背部的箭扑地一下穿透胸膛,断身体里。
她想要反悔,只听他用力气大吼一声:“走啊!不要回头!”
艾幼幼一震,不能回头!若是回头,凤彻就白白牺牲了性命,城外的凤靳羽也会陷入险境。
她双手狠狠抹掉眼泪,泪水却加汹涌地往外冒,顾不了那么多,她迈开大步一路狂奔,朝城楼跑去。
“要活的,不要伤着她!”身后是凤硕狂怒的大喊。
艾幼幼一路狂奔,厚重的喜袍拖着地,头上的簪跑落,银披散开来,就像风盛开的白莲。
耳畔响彻缉拿她的呼喊,她全然不顾,跑掉的绣花鞋沿着台阶咕噜噜地滚下。
她赤着脚,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跑,拼命跑!
爹爹就城外,只要进了那扇门,就安全了!
门越来越近,心脏因为急速的狂奔和恐惧跳得又快又急,就像悬喉间一样,她大口地喘息着。
近了,很近了,她似乎听到了他清冷的声音唤着她的名,看到了他眼睛微微弯起一个月牙,对她挥手,好似说“幼,来,爹爹这里。”
她笑了,可所有的笑容却凝固成了冰冷的画面。
此时城楼上一下涌出一批身着盔甲的侍卫,手持长枪,形成一堵厚厚的墙,人越来越多,数也数不清,他们死死堵住那扇门,堵住了她唯一的生路。
成批成批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涌上城楼,她回过头,居然连来时的路也堵住了。
眼见着士兵逐渐缩小包围,步步紧逼,艾幼幼挪动脚步却无路可走。
城墙上的风格外大,艾幼幼一身火红的喜服被吹得呼呼作响,身体上显得加消瘦。
银色的卷风不羁狂舞,雪白的双脚因为适才的狂奔而被石子扎破流血,冰凉的石地全是血红的脚印,纷乱而无助。
她一回眸,看到城墙下的凤靳羽,他也像受到什么召唤,朝她这边望了过来,四目相凝。
终于见到他了!她终于见到他了!
分别前,他还是一身雪白长衫,纯净得像冰雪一般,不染纤尘。
他素来只穿白色,今日却穿了一身银色的铠甲,整个人显得加消瘦。
厚重的铠甲冷冰冰挂单薄的身上,他身体一直很冷,这么冰冷的铠甲,他又身重剧毒,怎堪重负?
艾幼幼的心骤然一缩,似乎就要涌出一股股的鲜血。
爹爹,你很冷?幼幼却不能再身边温暖你了。
她微笑着朝他伸出手,隔着重重空气,做出抚摸他面颊的姿势。
他们这么近,已经这么近了,她都能看到他,为什么怎么也摸不到他的脸呢?
再也摸不到他的脸了……
太远了,太远了啊!她甚至瞧不清他的面容,他似乎正对她大喊着什么,可那些话统统被风吹散了。
看不清,听不见,但她能感觉到,那如她一模一样焦灼、热切、凄楚的视线,即便隔着千山万水,也如一根红线牵系着彼此的心,从未分开过。
她与他一起年,甚至久,久到她都望不见头。
他宠她,爱她,用生命保护她,可她带给他的是什么?任性、误会、伤痛还有灾难。
若不是她,他又岂会毒?
若不是她,烈不会死,凤彻不会死。
那些宫女说的对,她是祸水,一切因她而起,是她害了所有的人。
她欠他们的太多了,今生今世也换不清。
凤靳羽似乎感觉到什么,千万人策马狂奔。
爹爹,再唤一次我的名字,再抱抱我,再给我念那阙朝朝暮暮的词,再一次,好不好?
可耳畔只剩风声,风声好大,吹散了他的声音,吹散了凤硕下令捉拿的狂吼。
风太大了,足以将一切吹走。
生不能同寝,死要同椁,爹爹,我来世还等你。
瘦小的身体从城头坠落,火红的喜服被狂风股扬而起,就像一只断线的纸鸢着了火,转瞬就要化为灰烬。
“幼!”凤靳羽狂呼一声,撕裂的声音像是震碎了心脉出,异常凄厉。
他从马上飞跃而起,张开双臂去接她。
喜服的一角擦过他的手指,他收紧手臂却终于错过,嘣地一声,像巨岩砸他心头,脑袋嗡地一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城楼上的凤硕,空气刹然间凝固。
一抹绚丽的紫色闪过,抱起地上的女人,飞身上马,邪魅的身影带起一阵寒梅香气。
此时埋伏已久的风烈邪拉开裂天弓,瞄准凤硕,金色的羽箭破空而出,带出一道耀眼金光,直穿凤硕眉心,凤硕惨呼一声从城墙坠下。
天地间响起胜利的欢呼,一场反叛就这样不伤一兵一卒平定,可她却不见了。
“幼——”凤靳羽策马朝那个身影追去,欢呼们士兵和姓堵住了去路,他就挥剑乱砍,也不管那些人是谁,只要挡路,见人就砍。
人潮激起一片骚乱,所有人都惊诧地望着那个头散乱,疯一样杀人的白衣男人。
“靳羽,这些都是我们的士兵和子民!”风烈邪蹙眉提醒,万千将士看着,凤靳羽身为王爷,这么做无疑会乱了军心,动摇民心,何况那些无辜姓也有家小,岂能残忍杀戮。
“我又不是皇帝,也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我管他们死不死,我只要幼!”凤靳羽疯了一般乱砍,杀出一条血路,可那人奔得太快,他只看见她散出一缕银风飘扬,一个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追!危险!那人是北辰染,他……”风烈邪揽住凤靳羽的去路。
“闪开!”凤靳羽狂地怒吼,从未如此大声,沙哑的声音似乎能将天震个大窟窿,未等风烈邪解释,他就一剑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