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吗,真的走吗?
她等了很久,他也没来解释,只要他再说一次,即便没说爱她,她也会心软。
可他为什么不追来呢?
指尖还有他的气味盘踞不散,她放眼望去,四围白茫茫一片,雪漫无声息地从天而降,这种死寂的白甚至比黑暗都来得让人恐惧,像是一种揪心的绝望,连接天地,无法冲破。
艾幼幼站在原地,她无处可去,忽然听到有车轮碾过雪地发出的巨大声响,越来越近。
她猛然回首,一辆高大的马车在骤缩的瞳孔中越来越大,就要将她碾碎。
“小心。”耳畔被风送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她以为她就要被碾死,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一阵清风疾驰而过,将她带离。
艾幼幼昏昏沉沉晕了过去,只看到他浑身笼罩着柔和的光线,就像上好金蚕丝织就的轻纱,飘飘渺渺,铺散的整个天地都是一片金色,美得如同梦境。
“乖。好好睡。我带你走。”男人的声音优雅中带着一份慵懒,这种慵懒的调调不是漫不经心,而是天生就带有的嗓音,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令人心折。
“染染……”是你吗?
艾幼幼喃喃唤了声,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覆住她的额头,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他的怀抱是一种熟悉的温暖,带着一种寒梅冷香,沁人心脾,有着让她安定的力量。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中听到乱糟糟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对话。
“谁给你的胆子擅自做主谋害她!”男人的声音变得异常寒冷,隐约还有鞭子抽破空气,打在皮肉上发出的爆裂声。
“主人,臣妾是为您着想。若她进了雪翳皇宫,战场必在雪翳境内,雪翳四季如冬,我方军队必定作战不适。他们先前很可能在演戏,奸计预谋已久。若是风烈邪从后方出击,我们的主动优势必定荡然无存,和可能……”
“我自有安排,用不着你多嘴。”
“眼看就要一统天下,这女人是他们的弱点,趁早除去以绝后患!”
“天下?呵呵,不过是迎娶她的聘礼。呵呵,倒是你,我只让你杀了那些妃子少去一些竞争,谁允许你私自做主嫁祸于她?”啪地一声,又是一鞭。
“她已经背叛您了,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杀了她……”
一个女人呜咽着说了很多,艾幼幼没有听清,那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低泣的感觉明显带着恨,她很怕,模糊中护住腹部,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男人温润的手指一点点扳开她的手指,只感觉一股温暖的热流输入,在四肢百骸流窜,身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紧接着就是一阵打斗的声音,隐约中,男人一直唤着“小雪……”声音越来越小。
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暖意,纯白的轻纱帏帐,流苏轻摆,坠挂的珍珠被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哪里?”她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打量着围在身边的几个女人。
宫女手捧银质托盘,上面放着红色的嫁衣和凤冠。
“王妃请更衣。”宫女恭敬地福身。
“更什么更?我问这里是哪里?”她低头一瞧,自己竟是一身喜袍,“这是谁给我穿的?我的衣裳呢?”
“这是雪翳皇宫。王妃已经与圣上拜过堂,自然穿着喜服。要换的这件是侍/寝的衣裳,请王妃更衣,不要让圣上久等了。”宫女解释着婉言催促。
“拜过堂?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不要耍我喔。我才不去侍君,我又不认识他!”真是莫名其妙,“雪舞呢?你们出去,我要我的丫鬟。”
“雪舞?”宫女们面面相觑,统一地摇摇头,“不曾见过名为雪舞的丫鬟。”
这……怎么回事啊?
雪舞不是说会一辈子照顾她吗?他们一直在一起的啊,怎么会没见过?
“那我爹爹呢?我要见我爹爹景王爷凤靳羽!”艾幼幼站起身,目光四处寻找。
“凤傲国的景王爷送王妃前来之后就离开了。”宫女道。
“离开?”艾幼幼惊呼一声,搞什么喔!两个人都不在了,独独将她留在这里,还要陪陌生的老头睡觉。
居然还是凤靳羽将她亲自送来,像快递大礼包一样送到后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闪了?
没准趁她昏迷、按着她脑袋拜堂的就是凤靳羽,呜呜,怎么这么坏啊,看来他真的不想要她了。
她拨开堵在面前的宫女飞奔到门口,刚一开门,几柄明晃晃的大刀横空一拦。
过不去?我钻!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
“够了没啊?不要堵在这里,放我出去!”怎么这么不通情面呢!
“圣上有旨,雪妃除了去侍/寝,哪里也不能去。”带刀侍卫威严道。
“这死老头八辈子没睡过觉啊,要睡自己睡!”艾幼幼气呶呶嘟囔一句,灵机一动,坐在梳妆台前,“侍就侍!”
“王妃,圣上有旨,请您速速更衣梳妆,前去盘龙殿。”身后传来宫女衣裾轻轻拖动的声音。
“去可以,我不要戴这个头盔。”艾幼幼将凤冠推到一边。
“可是新娘子都戴凤冠,而且王妃戴上一定很美。”宫女甚是为难。
艾幼幼手指弹了弹精致的凤冠,叮地一声:“这个有十斤重吧?你看我个头这么小,被这玩意压得我不长个子怎么办?人家还在青春期发育哎,你们有没有人道啊?圣上怪罪下来你们担当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