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唯一的光源,四周顿时陷入漆黑中。
那双被我拿手电照射到的血红眸子却让我心有余悸。
我两条腿彻底软了,直接就给跪坐在地上,双手颤巍巍地往前摸索不知道掉落在哪里的手电,心里面突突直跳,感觉只要张开嘴,心脏一准就会从嘴里跳出来,在我生活的十几个年头里,从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渴望有那么一丝光明了。
我不敢太大动作,手指一点一点往前抠进,生怕一个不小心摸到别的什么……
就在我被心里的恐惧笼罩着完全不知所措之时,手指突然就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碰到东西的下一秒我下意识就缩开了手,等了片刻,没有什么别的异常,才又战战兢兢地把手伸过去……
这一摸,我就感到了不对劲。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手电筒,入手虽然和手电差不多粗细,却比之长上不少,我也不知道此时被我抓在手里的鬼东西是什么,却也只觉得喉头发干,一把就将手里的东西扔出去老远,同时,我再也顾不上和张强的什么狗屁约定,站起身就往外跑。
咕噜噜——
咕噜噜——
就在我决定不管不顾要冲出去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响声在我的背后响起,我整个人头皮炸起,立在原地,只觉得双脚发软,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与此同时,那道咕噜噜的声音时歇时响,声音越来越近,在这黑漆漆的夜色里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我僵着身体,尝试着动了动脚,发现根本没办法走动,听着背后的声音,冷汗直流,拼命咬着下唇心想反正走不了,大不了拼了。
声音还在朝我逼近,我的冷汗越冒越多,后背像是落过水一般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风一吹过,说不出来的冰冷刺骨。
我咬紧牙关,大喝一声正要转身和这不管是什么鬼东西的东西较量一番,就算死也做个明白的鬼之时,奇怪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磕在我的后脚跟上。
我提着气动都不敢动,就那么僵着站了两三分钟,看没有别的异常出现,就忍着心里的恐惧弯下腰朝我的脚后跟那里探去。
摸到这个东西,忍不住心里就稍微的松了口气。
这分明就是先前被我不小心掉落在地上不见了的手电筒。
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一丝光明那是我最急迫需要的。
当下我就把它拿起来重新试着打开,心里默念着可千万别给我关键时刻掉链子,再怎么也别在这鬼地方给我摔坏了。哪怕回了家,我把这手电筒供个几天几夜厚葬土埋了,我都心甘情愿。
扭动了一下,手电筒发出了微亮的光芒。
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道光芒那就是救命恩人啊。
我如获新生般长长的出了口气。
有手电在手里,我胆子又大了些许,就抓着手电朝学堂里面的屋子里喊了几声张强,不过没人应我。
我想着张强大概也是怕了,压根就没想着来,倒是把我骗来吓了个半死,眼下腿脚也恢复了,也就打算原路返回睡觉。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这刚出了学堂大门,肩膀上却突然多了一只手。
我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如今被莫名搭肩膀,直接就跳了起来,头却是不敢向后面扭动半分。
村里人烟稀少,鬼怪之类的传闻就多,中招的人也多,我曾经听七七姥姥也就是王神婆说过,每个人生来都有三把阳火,左右肩头各一把,头顶还有一把,鬼魅不敢轻易接近,因为会被阳火烧灼伤了自身,因此常常会有人在晚上一个人走道的时候遇到厉鬼拍火。
要不然是她们在你身后叫你的名字,只要你回头就会灭掉一把火,接连回三次头,那你身上的阳火也就尽数灭光,这些鬼魅自然就肆无忌惮了。
或者有的就直接拍肩让你回头。
目的都是灭你的阳火,进而祸害人。
七七姥姥也和我们说过,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要是身后叫你的名字或者拍你的肩膀,那多半不是人,你也多数不用搭理,只要你不搭理她,她灭不掉你的阳火,也拿你没办法。
当然,更厉害的鬼物那就另当别论。
而对我来说,七七姥姥也叮嘱过了,我先天八字阳弱,甚至不如女孩的阳气足,肩膀上和头顶的阳火也比别人弱上不少,七七姥姥让我尤其注意,我这种体格的,很可能只需要回头一次就能被厉鬼把三把火一次性都给灭了。
阳火一灭,那我基本就死翘翘了。
因此,现在被拍了肩膀,我是半分都不敢马虎,生怕一个不小心偏转点头就把小命给交代到这儿了。
梗着脖子都发酸了,愣是不敢活动一下。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发出几声笑来,我一听哪里还能不知道身后的是什么人。
当下就把头转了回去。
张强正叉着腰哈哈大笑,看我转过头来,又是一通爆笑,“我说苏泽,你小子害怕你认怂别来啊,瞅瞅你刚才的样,像挺直脖子打鸣的公鸡崽子,哈哈,可把我给笑死了。”
他捂着肚皮笑得一抖一抖的,我迟来的脸上发热,却根本无从辩驳。
毕竟我刚才的确是挺害怕的。
现在想起来,也确实挺怂,挺没面子的。
于是我气呼呼的问张强,怎么现在才过来。
他收了笑,直起身子来面对我,一点不虚:“怎么?爷可没有迟到,是你早到了。”
我没表看时间,只好作罢,只说既然我已经遵守约定来了,他也看到了,那我这就回家睡觉去了。
张强却一把扯着我的衣服不撒手,我恼了,问他到底打算干嘛。
张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学堂里面神秘兮兮道:“我说的是到里面去,到了里面待上半个小时,我就服了你,怎么样?敢不敢跟我进去?”
被他先是讥笑,现在又是激将,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倒是把先前的恐惧都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没办法,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这个熊样子,最受不了被嘲笑,被激,只要激将法一用,准上当。
张强也带了手电,他的质量明显比我的优良很多,光照范围更大,射程也远,也比我的明亮,我看有他打着灯在前面带路,就把我的手电关了塞进袖筒,迈步跟着张强重新踏进了那个废弃的学堂……
这会儿风更大了。
旗杆顶端残破不堪的旗帜被吹得呼呼作响。
看得出来,张强虽然在门口显得很从容的样子,一进到里面也是很紧张的,据我观察,他已经偷偷咽下了好几口口水,抓着手电筒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
这一切都说明,他根本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淡定。
我看到他比我也没好多少样子,心里多少有些解气,觉得挽回了些许面子。
不过张强在门口对我恶作剧勾肩吓唬我的事,我还是惦记着的,就想着怎么吓唬一下张强,最好让他也出出丑,能失声大叫形象全无那是最好的,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脸面再来笑话我。
这么想着,我悄悄靠他更近了些,垫着脚悄无声息地给他脖子里呼呼吹冷风,张强瑟缩了下,居然知道是我在捣鬼,回头拍了我一掌,让我安静跟着他,别作妖,要不然就打死我。
我在他背后趁着他看不到挥了挥拳头过干瘾,却突然张强就厉声叫了起来,接着他的手电筒像我之前一样,也掉在地上,周围重新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