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不迭点头,把我是怎么出的事,都有哪些症状,以及在医院都用了些什么药,事无巨细,说的清清楚楚。
这王婆神色淡淡,挥挥手,说这些都不用讲给她听。
还说我这是中了邪,再耽搁几天,准保一命归西。
她这话我想来应该不是危言耸听的,我姥姥一听就慌了神,都要给这王婆下跪,让她千万保住我这条命。
王婆倒是坐在炕上很淡定,让我姥姥抱着我走近些,她打眼朝我手腕上的大包瞄了几眼,下了定论。
“没事,你送来的还不算迟,你的孙儿还有的救。”
她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但听在我姥姥耳朵里,那就是一颗强效的定心丸啊。
随后,这个王婆从炕上起身下了地,拿着一根拐杖走起来一瘸一拐的,我姥姥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却精神奕奕的老人,腿脚却是有毛病的。
她下得地来,朝屋里喊了几声,一个和我爸妈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王婆在她耳边嘀咕一阵儿,这女人应下转身又回了屋。
没一会儿的时间,这个女人就端着一碗糯米、拿着白纸、剪刀、毛笔朱砂之类的东西出来了。
我姥姥一看这架势哪能不知道这是要给我做法了啊。
就安静站在一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不懂规矩犯了什么忌讳。
那王婆也不多话,接过那碗糯米,直接朝着我的手腕一泼,样子肆意潇洒极了,可说也奇怪,本是些普通的糯米,一碰到我手腕的大包,却愣是消下去不少。
顿时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就像泄气的皮球,干瘪了下来。
我姥姥一看对方露出来的神通,更是欣喜。
觉得带我来找王婆,是找对了。
撒完糯米,王婆直接把那只空碗搁在一边,又操起剪刀把那张洁白的纸张上剪下来一个小人,接着拿了毛笔沾着朱砂在小人身体上写了一个生辰八字,听我姥姥说,这生辰八字她也记不清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我的。
做完这些,更神奇的就来了。
只见那王婆拿着那张裁下来的小人往碗里随意一搁,这小人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居然自己站住了,这下把我姥姥看的目瞪口呆,她因为好奇,还多瞄了几眼,却是发现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空碗,平常人家用来吃饭的那种,但这纸剪得小人却愣是自己站住了。
“阴魂留阳,天理难容,地府不收,入狱无门,今我怜见,欲度魂灵,荡荡游魂,速入身体。”
王神婆直接插上三根香,嘴里念念有词,本来安分下来的我,再度像发狂的小狮子腿脚乱蹬,身体却一个劲的抖,我姥姥看到我这样,自然是吓得不轻,生怕我出什么事,就打算和王婆说。
旁边站着的那个美貌女人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摇了摇头。
我姥姥心里忐忑,看我抖得越发厉害,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掉下来。
就在这时,王婆突然伸出中指食指两根手指在朱砂里一蘸,径直朝我奔来,那身手快得都让人怀疑这老太太是不是练了什么凌波微步之类的功法,哪里还有半点先前腿脚不便的样子。
手指点在我的额头,她大声喝道:“还不快走?真要我请仙家来你才肯罢休?”
据我姥姥说,王婆点着我额头的时候,我也有剧烈的挣扎了一会儿,不过没维持多少时间,我就重新归于平静,甚至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我安静下来,王婆也松了口气,告诉我姥姥现在我没事了,让她不用再担心。
我姥姥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主,大概她也没看到什么实质性的怪东西出来,就有点不放心,却又不敢表现出质疑人家的样子,只是追问我这病是不是真的好利索了。
王婆没开口,她旁边站着的美貌女人捂着嘴笑了下,说:阿姨,您别担心,我妈已经把您孙儿身体里的脏东西弄走了,您要是不信,可以看看碗里的那个小人儿。
她这么一说,我姥姥就抱着我朝碗里瞄,这一瞥还真把她给吓着了。
原先碗里立着的白色纸裁小人,现在竟然像是染了色变得黑乎乎的,我姥姥没忍住惊呼了一声,这才回头对着王婆千恩万谢。
王婆也不在意,朝自家闺女摆摆手,那美貌女人默契地点头,拿了另外一只碗倒扣在了那个装着黑色小人的碗上,压得严严实实。
显然,她不是第一次配合她母亲做这些事了,样子娴熟的很。
“你家孙儿年龄尚小,身体自然和成年人没法比。这次被阴魂惊扰,小病几天是免不了的。回去之后拿着这道符纸烧了灰和着水喝下,再好生照料几天,自会没事。”
姥姥接过符纸小心翼翼放进衣服内侧贴着身子收好,这才从兜里拿出一个小方巾,一层层展开之后,她从里面拿出几张大面额的票子来,拱着手一脸感激地让王婆收下。
王婆从里面抽了一张递给自家闺女,剩下的却是怎么都不肯要了。
“我家供着仙儿,这钱我权当是你孝敬仙家了,别的我不能再要,不然让仙家知道,也会怪罪我,你若有心,就买几条香烟给我,这钱我是万万不能要的。”
我姥姥看王婆坚持,她也不懂这行的规矩,也不敢再多劝,
听得王婆要香烟,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谢过王婆之后,姥姥就要带我回家,毕竟我爸妈还有我小舅还都等着信儿呢。
却不料就在她告辞要出门的时候,王婆在身后好似呢喃地说了一句:
“这孩子命苦啊……”
回家的当天晚上喝过符水,高烧一晚,第二天我就又活蹦乱跳起来。
就连手腕上的包也都完全消了下去,那里一片光滑,甚至一点长过包的痕迹都没有。
对于我突然好起来这事,家里人自然都是欢喜的。
就连我爸这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都在第二天一早跑小卖铺买了几条香烟给王婆家送过去。
我姥姥在亲自见识到王婆的本事之后,更是时不时就往人家那里跑,这一来二去的,反而和王婆关系混的特别好。
因为姥姥和王婆好,我从小也没少跟着姥姥去她那里玩。
小时候在村里,除了姐姐,还愿意和我们一起玩的也就只有王婆家的孙女夏七七了。
别人都把我们当做异类,在背后指指点点,只有七七不怕我们,她的漂亮妈妈也从不拿有色眼镜看我们姐弟。
所以小时候只要没事我就爱带着姐姐去找七七,在她家一玩就是一整天,有的时候都要吃过晚饭才肯回家去。
村里的孩子都是野惯了的,尤其是男孩子,上山爬树掏鸟窝,下河玩水摸鱼儿那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我虽然因为那个不知什么来历的男人预言,幼时没什么朋友,却仍旧喜欢玩这些东西,没办法,男孩子,就是比较皮。
索性我的技术也高超,多笔直的树我都能给它蹬蹬几脚利利索索爬上去,水性那就更是一流的。
因此七七和我姐跟我出去玩的时候也比较放心。
这天,学堂放学之后,我们三个人回家把书包往土炕一扔,就在我们的老地方集合进山了。
山里野果子多,一到秋天漫山遍野的小果子挂在树上,每到这季节,几个村的孩子们一放学就冲进去摘野果解馋。
我们三个当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七七特别嘴馋山里的一种红色小果,味道酸酸甜甜的吃着很开胃,这次来山里采摘小果也是她的主意。而我姐则喜欢村里的山杏,我全部应允她们,许诺一定让她们每个人装满她们的竹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