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治明看着她羞愧地低下了头,只觉得自己似乎没必要再责怪她什么了,于是过了几秒钟,开口说“我不会再怪你了,这件事情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我不想毁你清誉。”
岑治明说完就要直接离开,旁边的宋子玉原本还低着头,看见他要走,脑袋一热就冲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袖。
“别走!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岑治明低头看着宋子玉眼泪汪汪的眸子,只觉得烦躁,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是把她当做了小妹妹来对待,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
他便一把甩开了宋子玉的手,“二小姐请自重,待字闺中不要说胡话。”
宋子玉继续哭着,“我没有说胡话,我就是喜欢你,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不会和大姐姐争的,你纳我做妾室吧!我求你了,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从前宋子玉就信誓旦旦地说过,自己要做就要做正室,绝对不像郑姨娘一样做妾,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今天会这样子卑微地乞求对方纳自己做妾。
而对方还丝毫不为所动,“二小姐!你可以有更好的人选,以后不要再这么糊涂了。”
岑治明说完,就直接朝小门去了,几声锁门声响后,整个西苑都回归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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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玉紧紧地咬着下唇,试图憋住自己的压抑不出的哭声,可是无济于事,她还是无法忍住,放声哭嚎了起来。
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觉,只是发现自己的心脏格外的痛,什么东西压抑在上面,难以正常的呼吸。
这种感觉很像她小时候喜欢的一条宋子清的裙子,二夫人就让宋子清脱下来送给了自己。
结果自己高高兴兴穿上回院子里的时候被郑姨娘瞧见了,觉得像是在和二夫人乞讨一般,于是把气撒在她身上,便强迫她把裙子脱了下来,给完全撕碎了。
那时候不过是一件她喜欢的裙子罢了,她还有很多很多可以替代的物品,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岑治明走了,她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替代的替代品了。
或者换一句话说,小时候的裙子,她拥有过,而岑治明她从未拥有过。
这种永失己爱的感觉,宋子玉是第一次经历,可是却比其他人的经历难受的多,难受到她捂着心脏也不能舒缓那种心脏紧缩无法呼吸。
她知道,她和岑治明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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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治明步履匆匆地从卫国公府出来之后就直奔自己家中,一路上他的脑子也是乱乱的,被人戏弄骗了这么久,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一想到宋子玉和他相处是的娇憨,又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说那么难听的话。
可是不说难听了,宋子玉就不会死心,对她以后的日子没有一点好处,长痛不如短痛,早一点切断她的幻想就是对她最好的了。
他这么想着,刚从家里小门进去,就被一声喝住,“你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说话的人正是岑大人,他下午时候去了儿子屋里发现没有人影,等了许久也不回来,就到了这里来堵他。
听见声音,廊下就出来了许多丫鬟小厮点着灯笼走了过来。
借住光,岑大人就看到了儿子身上的黑色衣服,顿时就务必愤怒,“你穿成这个样子出去干什么?就不怕被城里巡逻的侍卫当做刺客抓起来?”
岑治明不喜欢这个父亲也懒得同他争论,便道“没什么,出去和朋友参加诗会了,若无其他事情,儿子就先行告退了。”
看见岑治明一副不欲争论的样子,岑大人就觉得自己的父威收到了蔑视,更加不高兴,厉声道“逆子!你不会真以为自己长大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吧?马上就要考试了,你不好好待在家里复习,成天地出去,不思进取!你知不知道整个岑家都仰仗着你?!真是废物!但凡你有你大哥一半的听话……”
“父亲这么喜欢大哥,当初又何必生我?”
岑大人被打断了说话本来就不高兴,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放肆!养育之恩怎容你胡说八道?”
岑治明便完全不理会他说什么,径直走了。
廊下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岑大人被扫了脸面,又冲岑治明的背影骂道“此子不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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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才被匆匆赶来的岑夫人安抚下来,“老爷,切莫动气,对身体不好。”
“明儿他也是大人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别太管着他了”
“我倒是不稀得管他,谁让他大哥年纪轻轻就没了………”
这话一说出来,干脆两老口都开始难过起来,一脸愁容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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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回去自己屋里的岑治明也没有比外头的老两口好多少。
说来他只觉得自己一生都是不被人需要的,直到遇见了宋子清。
小时候父母不了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放任自己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很自由,可是也毫无任何父母关爱可言。
后来什么都优秀的大哥去世了,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家族继承人,被强迫减肥、强迫读书,做不好就要挨打,一年到头也没有机会玩耍,什么都要对标去世的大哥来做。
他觉得无比的压抑,可是为了父母他心甘情愿的,直到某一次他听见了父母背后的谈话。
嘴里全都是贬低自己的词汇,嫌弃自己没有聪明的脑袋,不能一目十行十年不忘,然后又一次地提起大哥当然是如何的优秀云云。
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大哥的替代品,大哥死了,就拿他来当做大哥的替身,替他完成没有完成的东西。
而自己从来都不是自己,没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被父亲教训也总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三句不离大哥,这种生活他真是恶心坏了。
他是没有去世的大哥优秀,可是他已经比帝都里同龄人优秀很多了,却从来得不到一句夸赞。
父母只是热衷于贬低自己来获得失去大哥之后的安慰。
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