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万物复苏的开始,天色刚刚渐明,向宠浑身浴血,左臂裹着白布领兵从巴邱缓缓退却回到营中。
紧跟着庞宏便领着另一支二万人队伍径直出寨,浩浩荡荡望巴邱城杀去。
稍时杀声大起,城头顷刻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让开,某要见怀化将军。”
“对不起侯爷,将军不在帐中。”来人正是被突然换下的沙摩柯,两守卫将他拦在帅帐外。
“那某便在此处等怀化将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沙摩柯满腔怒火,必须找赵斌讨个说法。
此时正好向宠与马谡一同前来禀报城中情况,见他这般无礼,后者顿时不悦说道:“沙首领如此说话也未免太过无礼了吧。”
沙摩柯转眼一看,见是马谡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郡丞大人来的正好,还请大人为某讨个公道。”马谡对五溪有恩,上次更是差点丧命,沙摩柯虽然憎恨赵斌拿他族人的性命去赌,但唯独对马谡存有一丝敬意。
“哦?不知首领所言何事,同是一家人,但有所能,必定倾力相助。”马谡脸色渐渐缓和,五溪是武陵的辖地,两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沙摩柯狠狠的答道:“怀化将军朝令夕改,临阵把某换下,让庞宏作为第二路军的主将攻打巴邱城,还请郡丞大人替某说句公道话。”
原来是这样,马谡脑海急转,猜测赵斌是什么意思,刚才还派人传他两过来议事,沙摩柯求见却不在,明显是不想见他。
向宠作为武人,本就持有汉蛮的异见,这般无礼如何能不说话:“沙首领请注意你的言辞,怀化将军是主帅,他要如何下命令,也轮不到我们下属去管,须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沙摩柯神色一冷,却又无可反驳,赵斌先前给他们灌输的军人责任与义务已经深深烙在众人心中,最后只得重重哼了一声,算是表达不满。
见他不服气,泪气未去的向宠渐渐就来了火:“既然你已经归顺了我汉人,那就必须按照我汉人的规矩来办事。”
“这就是临阵换将的理由?说到底还不是他赵斌为了巴结庞林,欲将此功相赠。”憋了一肚子气的沙摩柯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放肆。”向宠拔剑指着沙摩柯,怒道:“蛮人始终是蛮人,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规矩。今日某这个郡尉便替怀化将军教教你,什么叫汉人的规矩。”
“好啊,某到要看看巴结权贵的规矩到底是怎么样的。”沙摩柯不屈不挠也亮出自己的兵器。
两人剑拔弩张,大有一副决一死战的意思。
马谡见事情越闹越大,心想赵斌怎么还能在帐中坐的住。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他派人叫醒熟睡中的自己与向宠一起前来,本就是寄望自己能够替他解围?
“目无王法的野蛮之人。”向宠碎了一口,举剑刺了过去。
沙摩柯不甘示弱当即摆开架势还击。
“铿锵!”
兵器相撞,二人战成一团,转眼交手数合。
大敌当前不思破敌,反倒自己先乱了起来这叫什么事。来不及多想的马谡,当即怒喝二人:“住手!军中大将在帅帐前私斗成何体统,传出去中岂不贻笑四方。”
两人闻言同时浑身一震,旋即各自还剑冷冷退开一边。
马谡接着又对沙摩柯说道:“沙首领借一步说话。”
沙摩柯顿了顿,微微点了下头。
二人走出数丈外,马谡先是环视四周,确人没人之后才说道:“不知首领可曾听说过派系纷争这个词。”
沙摩柯微微一愣,对于汉朝内部的派争他也是略有耳闻:“难道怀化将军突然把某换下是因为这事。?”
“首领猜的不错。”马谡含着笑道:“这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并非我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将军他少年得志,难免有人想要拉拢,同样也遭人妒忌。简单点说他也是在夹缝中生存,希望首领能够理解。”
“可为什么偏偏就把某换下。”沙摩柯报仇心切,又兼这次是皇帝刘备亲自领兵征吴,不管于私于功,他都需要一场胜仗来证明自己。
“因为你是将军的人。”马谡重重的回答他,之后不再理会他,复转会同向宠进入帅帐。
沙摩柯愣在当场,他开始有点明白,自己无意之中已经卷入那个不太明白的派系纷争之中。
沙摩柯主动找到赵斌要求加入汉籍,那么在旁人看来自然就是后者的人。
沙摩柯终于释然,内心充满感动与敬畏,赵斌这样做是为了明哲保身,与自己扯清关系,算是一种保护。
赵斌在帅帐内偷偷掀帐观望,见沙摩柯气消离开才暗松一口气,转身对马谡赞道:“还是幼常有办法。”
“哪里哪里,不过是猜到将军的用意罢了。”马谡显得比较谦虚。
接着三人又简单的聊了下巴邱的局势,随后赵斌便让两人回去休息,准备巴邱之后,迎接巴陵的硬仗。
向宠走后,马谡却是迟迟未走,赵斌还道是有什么要事商议,乃问道:“幼常可还有何事与我商讨?”
哪知马谡单膝跪地,抱拳道:“谡愿以将军马首是瞻,荣辱与共。”
赵斌明显一愣,接着恢复如常将其扶起,幽幽说道:“你都知道了?”
马谡点了点头答道:“某也是在沙首领换将一事才知道将军的态度。”
马谡确实有才,有着与从不同的智慧,不然怎么可能得到诸葛亮的赏识,屡次出谋划策助后者破敌。虽然后面的街亭大败,让他身败名裂,但这不能说明他就是第二个赵括,在赵斌看来他是败在自己的性格上面。
“那你觉得我是那个派系的。”赵斌眯着眼,呵呵一笑。
马谡迎着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庄重答道:“将军是哪边的,某便是哪边的。”
“如此甚好。”赵斌开怀大笑,他最亲近,共事最久的人终于明确了自己的立场,以后做起事来好歹有个能够倾诉的对象,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顶上。
至于向宠,马谡等到他离开之后才谈及此事,明显跟赵斌的看法一样,忌惮其背后的家族不与己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