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宾会玲珑塔
琴瑟丝竹,雅乐飘飘。
琰猛然睁开眼睛,眩目的辉煌灯火映入眼内,人影踵踵。
“小琰,今日怎地总是魂不守舍?”祁诩一脸担忧地搡了他后腰一把,“可是发现了什么难以对付的东西?”
“没……没什么。”琰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跨入了玲珑七心塔的内门,迎客的门倌接了帖子正满脸堆笑,“平西将军,请上五层。”
琰皱着眉,他跃入了阳眼之内,莫非是个错误的选择?
这不是他原本的时间节点!
杏吟苑的歌舞伎们往来穿棱,引导着宾客入座,此间入座的多是草莽白衣,虽然大多数人己修饰过仪容,但依然是奇形怪状,形色各异,华素有别。
那壁上之画与他夜间所见却是迥异,美女虽各尽其妍,自有风流内媚之态,却并无露骨的鬼气,为这酒宴增添旖旎艳色。
至于他挂上的铃铛,却己不显踪迹,琰心中称奇,法阵奇门变化万端,这塔内又是依循何种规律。
他们边向楼阶行去,这玲珑七心塔的空间却似大了三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谦,群英酒宴己经开始了?”
祁诩眉头一皱,正待发话,忽见兰姬娉婷而来,笑意盈盈前来见礼,两人假意寒暄了两句,兰姬低声道,“云悭来了,也在第五层。”
祁诩微一颔首,两人又交换了一个眼色,又各行其事。
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些事情他明明有参与其中,但却被遗忘。
跟随着祁诩上楼,祁诩深深看了他一眼,“今日至关重要,不可大意了。”
琰知道祁诩己看出他的异样,正想将自己的状况说出,忽然脑海中又闪过一些画面片断,他迟疑了片刻说道,“子谦,我忽然有些头疼,休息片刻便好。”
祁诩目光更见沉重,“小琰,这玲珑七心塔是否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丁琰丢给他一个安心的眼色,“是有些小状况,不过并不严重,我想我己经找到原因,很快便可解决。”
祁诩点了点头,“这上半场你尽可休息恢复。”
虽然不明究理,但琰大抵了解了自己的状况,距他进入玲珑七心塔的那个夜晚,这现实世界己经过去了两天,而有另外一个自己存在于这两天的空档中,直到他从那鱼盘阳眼中脱出。
那么,他回到的这个世界,仅仅是时间上的偏差?还是说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而是在迷题中乱撞?
琰陷入苦思,果然开始头疼。
第二层塔的宾客们衣着光鲜亮丽,神色间自有盛气,目光充足不容小觑,身后亦有随员侍立,看来皆是富贵世家子弟,他们对楼梯上来的人物暗自留意,对祁诩和丁琰更是给出了关注,琰倒是还会对座中的一两个宾客感到好奇,祁诩却是目不斜视,气度从容地直奔第三层而去。
第三层的宾客却是极少,统共只有六个席位,此刻在场的才不过两人,且一南一北呈对角坐着。
北角的这人戴着文士冠,身着极是合体的蝠襦,眉清目秀,面色却有些青灰,透着病气。
南角的这个人琰却认得,此刻,那人也正半挑着嘴角瞅着他。
殷博
“小兄弟要不要留下来,和我喝杯酒?”
“酒宴还未开始,殷兄不怕喧宾夺主,败了主人家的彩运?”祁诩停步,抢先出言替他挡了。
“天下闻名的平西将军竟认得殷某人。”殷博脸上浮着笑,投出极重的一瞥,“荣莫大焉”
祁诩淡淡地说,“殷兄誉满京都,连国师都要礼遇三分,祁诩怎敢不识。”
“你们两位一位天下闻名,一位誉满京都,这就先互相吹捧上了?这群英酒宴求的是群英荟萃,可不许两位占尽风头。”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语调舒缓,听来十分舒服,便见一个锦衣公子面貌清雅,长身玉立,摇着一把玉骨描金美人醉月的折扇上得楼来。
“凌公子”祁诩见礼,微笑。
“凌公子”殷博亦是起手见礼,眉目虽略有生硬,形态却收敛许多,“在下对祁将军仰慕己久,本以为群英酒宴上有机会讨教,不想此宴却是分级制,在下心中实有恨憾。”
“哈哈”凌公子不以为意,“平西将军将帅之才,统军谋略为上,武技倒在其次,他的武学底子我了解,是挡不住殷先生绝杀之剑的,哈哈哈”
他这种说法倒令殷博一怔,一时接不上话。
“凌公子说得是”祁诩微微一笑,也不介意地说,“人生各有酒局,我们还是尽快入席,凌公子请。”
“平西将军请”凌公子面含笑容,“殷先生,武道问剑,这第三层风景独妙,待先生品评之后,本公子定来与先生共饮一杯。”
“公子赏脸了。”他目光阴鸷地扫了扫北角的那位病容文士,“这六个席位,却不知到底有几人敢来看风景。”
凌公子也不再接话,举步登楼。
丁琰自然感觉到了这第三层来自顶尖高手的肃杀气机,他耸耸肩,跟在了祁诩身后。
有一些不属于他本来的记忆被短暂的连接上,使他对现在的局面有了点新的了解,按下好奇,他还是守其责要,静观其变吧。
第四层的宾客却也不少,或是一方势力的要员或是手握大权的重臣,这些人的权力或官阶并不比祁诩低矮,而祁诩却能直接登上第五层,实在有些不合情理,这对祁诩来说,究竟是祸是福?
他正在想时,却听到一片异样的铃声,铃音薄脆,却见三个形如古巫的异装女子登上这四层,但见她们戴羽冠着皮裙,小衣背心都缀着细小的花铃,后腰佩着小弯刀,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脸庞手臂上皆是厚厚的五色彩绘,瞧不出本来面貌。
走在中间的女子,半肩披着金丝云绥腰间缠着仙芝锦带,双目中颇现威慑,显然是上位者的姿态。她们别具一格的形态与在座宾客格格不入,也不理会旁人,径自寻位入座。
凌公子走过去交谈,双方说的却是异族的语言。
这杏吟苑有能耐把这些人都邀请来,此间主人莫非真是王家成员?那么这个凌公子就是……
有虞凌烨
这个名字忽然就跳了出来。
秋离月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云将军己在回京路上,从石虎城传来的消息对少将军很是不利,虽然公子凌烨己有准备,但少将军你们也要有周全的应对之辞……”
凌公子与这第四层的宾客略作寒暄,祁诩不想走在凌公子前面,故而停步等候,这些人他大抵也不陌生,目光接触了便简礼以对,从各自的神色看来,却又十分喛昧,谈不上友好,但敌意却也不明显。
想来,平西将军或东耀少将军的名头还很是招惹是非,是敌是友就等一个茅盾的激化。
在第四层并末耽误多久。
然而一进入第五层,便觉气氛有所不同,宾客的排座契合尊卑位序,而主席上的客人脸上戴着一张精致的黄金面具,虽是常服装扮,却仍显雍容气度,而他身旁侍立的竟是冉逑灵,他也换上了一身普通的武侍装束,腰间系着一个革囊,很是显眼。
左席首是仲正国师,右席坐着司空斡大人。依序是朝中要员,丁琰瞥见那大抚军监的女卫尉也敬陪末座,她红?带笑,并不顾忌场合地频频向他行注目礼。
凌公子比祁诩的席位靠前些,却也并不突出。
那戴着面具的宾客,莫非就是东瑀君王有虞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