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语刚落,便见张羽眉头微皱,心中冷哼一声,“你嘴上说的好听,如今我不过杀他几个手下,你便这般,到我真要杀他时,你岂有不拦着的道理?”
这般想着,心中却是已然计较清楚,无论如何,今日不能放了这三人,她眼中杀意隐现之时,但听得青冥轻咳一声,随即他缓步上前来,笑道:“凌姑娘,这三人的武艺稀松平常,说是诸葛炎的亲兵,未免也太荒唐了。”
“这可是他们自己说的。”凌灵扫了地上的三人一眼,只见三人个个眼露惧色,模样窝囊至极,心中微动,“诸葛炎手下的士兵,岂会这般?”她深知诸葛炎不但自己神通超凡,便是他手下的兵士,也个个是以一当百,这一点,她曾听凌霄说过,能被凌霄夸赞的事物或人,并不多见,他既然出口肯定诸葛炎与其手下的兵士,那想必确有过人之处。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便听青冥微笑道:“你们三个说实话,你们究竟是不是诸葛炎的亲兵。”
“不,不,不是…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这三人一句话说的战战兢兢,生怕凌灵挥手间便取了他们的性命。
凌灵冷冷道:“你们如今命在旦夕,自然说不是了。”
“我们真的不是…我们连那诸葛炎什么模样都没见过…不过是奉了上头的军令来此征兵的…”
凌灵听得此话,心中方才笃定,这三人真的不是诸葛炎的亲兵,想诸葛炎治军极严,其手下对他更是赤胆忠心,即便到了生死关头,也决计不会出言说出不认识诸葛炎这种话的。
她看着三人的窝囊样,暗觉好笑,自己与这三个人又是置什么气?当下偏过头去,再不看三人一眼。
“这位姑娘饶你们一命,还不走?”青冥见凌灵松了口,赶紧催促这三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滚蛋。
那三人如蒙大赦,也不管押来的余兆和那中年男子,连走带爬的去得远了。
“真他娘的晦气,若是被这三个软蛋抓了去,老子宁肯一头撞死!”那三个官兵走后,中年男子往地上唾了口唾沫,言语间似有不平之意。
余兆活动了一下肩膀,想是方才被人押着,有些酸痛,“大哥,没被抓去就不错了,你干什么一副吃了很大亏的模样?”
中年男子瞪了他一眼,道:“你他娘的还问我,谁让你带外人进来的!”
余兆耸肩道:“不是我带的。”
“不是你带的?不是你带的,他们几个莫非是飞进来的不成?”中年男子指着张羽一行人,喝道:“我不是与你们说了,船我不造,你们若是要造船,去别地另请高明,怎的纠缠个没完!”
凌灵悠悠道:“若非我们厚着脸皮来纠缠你,你近日可就要被三个软蛋抓去充军了!”
中年男子被她揶揄了一句,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又听余兆躬身对他们道:“此次多谢诸位相助,这是我大哥余猛。”
紫凝道:“余猛大哥,余兆兄弟,我们也并非有意叨扰,只是如今我们真的迫切需要一艘船,一艘能够出海的船。”
余兆颔首道:“此次你们帮助了我与大哥一次,按理说,我自是要为诸位造船的。”
“先别急着答应我们,你那船,我们敢不敢坐,还要另说。”凌灵想到他要让他们一行人试船,心中就是有些不安,岂料她这句话才说完,便听余猛叫道:“什么?你答应为他们造那艘船?!”
余兆道:“大哥,我无时不刻不想再重造那艘船。”
余猛瞪向他,叫道:“你糊涂!你岂能拿他人性命开玩笑!”
余兆摇首道:“这又有什么了?我造的船,乘风破浪,如履平地,他们要能出海的船,我给他们最好的海船,有什么错?”
凌灵悠悠道:“是啊,我们是要一艘海船,可也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
“那么余兆便做这试船的第一人。”余兆目光灼灼,双手握拳,“诸位大可在此等候我的好消息!”
他又转首看向余猛,“大哥,之前我一直犹豫该不该再造那艘船,可直到方才要被官兵抓走的时候,我心中忽然从所未有的出现一种强烈的渴望,也许三年前我们是失败了,可正是因为那种失败,让我有了如今强烈的渴望!”
“还记得我们曾经的誓言么?我们会用那艘船,征服这整个南海!”
他越说越是激昂,到说得最后一句,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凝在这个少年身上,张羽尤其感到了他胸中的一种豪壮之气,宛若沉寂已久的火山一般,到得今日,却是要彻底的迸发出来。
余猛沉默良久,却是一语不发,只是默然转身,在月光下托着长长的身影,没入了夜色之中。
余兆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轻叹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对众人作揖道:“承蒙诸位此次相助,让余兆之知晓光阴不等人,有些事再不做,恐怕就来不及了,无论诸位是否愿意登船,无论大哥是否赞同,余兆都要将这心中的梦想完成。”
他说罢,毅然转身,只是走去的方向,却是那废弃已久的船厂。
“锋芒毕露。”青冥望着余兆的背影,半晌从口中吐出这四个字。
萧月颜道:“他这个性子,若是习剑的话,他的剑,定然极厉,极快!”
青冥失笑道:“萧师妹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萧月颜微微摇首,淡淡道:“只是他这般执拗的性子,若是一个不当,伤的非但是他自己,还有他身边的人。”
张羽听得萧月颜话,缓缓合眸,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昔日也是凭着一心复仇而执意做了许多说不上对,说不上错的事情,如今回首看去,虽是往事若过眼烟云,但心中始终是有些抱憾的。
“那我们…究竟登不登船呢?…”紫凝疑惑的看了张羽一眼,却见他睁开眼眸,漆黑的眼瞳清冽如一泓清泉,“我很想见一见那所谓能征服整个南海的船究竟是何模样。”
“哈哈!不错!我亦有幸见识一番!”青冥朗声笑道:“想他一介寻常人便有置生死于身外的勇气,我们若是不登船,岂非显得逊他一筹?”
紫凝见张羽和青冥似乎都有意登船,不禁转首看向萧月颜,却见她清美的眸子缓缓合上,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底,笑道:“那我们便坐一坐他的船吧!”
这四人打定了主意,凌灵却是不乐意了,她撇嘴道:“你们吃错药了?人家若是葬身大海,那是也算圆了心中的夙愿,叫做死而无憾,你们一个个抢着陪葬,却是什么说法?”
“那便叫舍命陪君子吧!”青冥微微一笑,凌灵白了他一眼,“他能算作君子么?”
青冥摆手道:“诶!这君子可不说是那余兆,说的却是凌姑娘你。”
“我?”
“不错,此行若是那大船不出故障,我们必可寻着蓬莱,若是出了故障,蓬莱虽是无望,我等众人能陪凌姑娘葬身这茫茫大海,却也算是个好归处。”
“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葬身大海,什么出故障!”凌灵听得青冥的话语,心中感动,想他们不过萍水相逢,虽然知道他们会如此多半是因为张羽的缘故,但她心中亦是十分感激了,只是她面上不表露出来,只是轻哼一声,“你们傻的吗?我们可先说好了,若是这船沉了,你们须得立时御剑离开,否则,否则,我…”
她说到后来,张羽已是打断道:“我们都会安然无恙。”
他在这五人中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寻常遇上事情,拿主意想办法的是青冥与凌灵,可真到了重大关头,他的一句话,便能令所有人稳住心神。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许骗我!”凌灵定定望着张羽,但觉鼻间有股酸气直往外冒,想自己若是能让他倾命相待,却是不枉此生了。
于造船一事,众人均是一窍不通,只是见得那余兆独自一人进了船厂之后,已有三日三夜没有出来了,若是要问起他究竟在里面做些什么,却也没有人可以回答的上来。
这三日闲来无事,众人将这镇上几乎逛了个遍,其他人几乎倒也罢了,凌灵可就觉得有些无聊了,只道这般的等待,不知何时是个头。
又去了一日,余兆始终没有出来,凌灵正等的心急难耐之际,却见余猛蓦地从自己的屋中踏出,看也不看他们,径直朝船厂走去。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猛地推开船厂大门,但听“轰”的一声,大门随之又猛地关上,这声震响着实吓的凌灵不轻,她望向身边的张羽,撇嘴道:“他去做什么?”
张羽却也是不知,只是余猛这般进去之后,也是跟着三日没有出来,加上余兆之前已然足足有六日,紫凝不禁有些忧心,他们这般不吃不喝,可是怕身子要出问题。
如此一直到得第七日,船厂的大门方才缓缓开启,余兆与余猛均是灰头土脸,极像两头刚从山上下来的猴子,就连衣衫都有些不整,只是这些余兆全然不在意,他抓着手中的一张极具规模的图纸,兴奋道:“大哥,这次定然能成!”
余猛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成个屁成,老子现在只想洗个澡,吃顿饭,好好地睡他娘的一觉!”他说话粗鲁,余兆却是全然没听见一般,只是眼光灼灼的盯着手中的图纸,将它在手心攥了又攥,余猛见此,拍了他一下后背,害的他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在地,“走!吃饭去!”
余兆摇首道:“不,我现在就要开工!”
“你是铁人吗?”余猛打量了他一眼,“可以七日不吃饭不睡觉的?若是这他娘的船没造出来,你先死了,莫非这破烂事留给老子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