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凝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那清韵定然就在这里,如此纠缠在一起,难免发出声响,让得清韵听见了。
“清韵师叔,是我啦!”她听得清韵的问话,不待田桃回答,便走到断崖前,朝对面亭中的清韵挥着手,高声叫道。
清韵见得紫凝,微觉惊讶,“你怎的来了?”
“师叔,你等下啊,我与师兄过来与你说话!”
说着便拉着张羽要御剑过去,但清韵看出张羽的身形,心中不愿见他,淡淡道:“我不想见他。”
张羽和紫凝均是一怔,又听清韵缓缓道:“田桃,送客!”
清韵平时对待弟子虽然还算宽和,但这些弟子都十分敬重她,如今听出她话中隐含怒意,哪里还敢怠慢,急道:“紫凝师妹,这位公子,你们请回吧!”
若是按照平时,清韵下了逐客令,张羽定然会识趣离开,但此番前来所为的是萧月颜一事,他一走了之没什么,可萧月颜可就要在那止心崖上苦苦待上三年了。
三年对于他们修道之人来说或许不过犹如白驹过隙,可此事毕竟因他而起,断不能坐视不理的。
而在止心崖上他见萧月颜态度坚决,料来便是自己相劝,她也不会离开那里的,况且要她再次违抗师命却是不能,想来想去,只有亲自面见清韵真人,盼她能网开一面了…
是以清韵虽是下了逐客令,但张羽不退反进,轻轻一步便甩开田桃的身子,竟是有要跃过这绝壁之势。
清韵见他身子在空中朝断水亭飘来,美眸中露出不快之色,但见张羽身姿飘然清逸,衬着皎洁的月色,一袭黑衫更是显得醒目非常。
田桃与紫凝看的都是暗自心惊,想此处距那断水亭至少有数百丈,他竟可不借助御剑之术,凭借自身的身法一口气跃过去,这份本事,恐怕也只有他们的师父才可以做到了。
正自惊讶时,但见空中又腾起一道身影,白紫色的衣摆随风拂动,正是清韵,但见她袖袍一拂之下,狂风乍起,吹得人睁不开眼来。
张羽感受着这股巨大的风力,心中一沉,知道对方是想以劲力强行将自逼回去,好叫自己到不得这断水亭,他体内提气,玄火劲气溢散而出,火红的气息围绕在他周身,迎面而来的狂风只吹得他周身气息来回飘荡,却是不能将他的身子逼退半分。
清韵见自己第一招阻止不了他,对方更是来的越来越快,长长的袖袍拂了第二下,接着低三下,第四下,她虽然是在挥舞衣袖,但随着她手部的动作,紫凝远远看去就仿若清韵在迎着寒风翩翩起舞一般。
袖袍连续拂动,劲气交叠而出,张羽渐感吃力,阻碍自己前进的劲风是越来越烈,愈来愈急,清韵是流水峰执事,其修为之深,可想而知,张羽若是此时有所留手,那么必定败下阵来,而若他一败,身下便是万丈深渊。
他沉吟一声,单手一招,祭出碧霄,但见一道寒芒自空中划过,碧霄持握在手,张羽身子丝毫不停顿,剑锋遥遥一指,直指清韵,自他剑锋之上立时涌现滔天的玄火劲气,这劲气包裹着他的人,就仿若一道火流星,直朝清韵逼去。
以剑气配上玄火劲气,清韵挥舞袖袍带来的劲气自然是不能再将他逼退,她浮空立于原地,再不有所动作,只任由那火流星朝自己袭来。
人火相交的那一刻,清韵一只白玉似的纤手平平伸出,掌心迎着那火光的锋锐处,方一相交,但见火光尽数散去,露出碧霄与张羽的身形来。
此刻张羽身子横在空中,手持碧霄,剑锋被清韵掌心前的一道水蓝色气息阻住,再进不得半分。
二人相视一眼,均是一语不发,张羽感到自己的剑锋就仿若刺在了一团海绵之中,软绵绵的,心知对方的流水劲已然练到了不可捉摸的地步,单单凭借一道劲气,便可阻住自己的剑…
“我此番来本是有求于人,这般贸然动手也是实出无奈,但如今我与她劲气相交,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斗下去了。”
他心中暗自思忖,要知到了清韵这种修为,轻易是不会与人动手的,但要真的动起身来,再要收住可就难了,尤其是内劲的比拼,更是他们这种修为深厚的人的大忌。
这不比寻常招式上的比划,其间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不保,张羽此行本是替萧月颜求情来的,并无意与清韵动手。
当下劲气暗敛,剑锋上的玄火劲气也是悉数散去。
他当先收敛劲气是十分危险的,因为若是对方在此时发难,那么他必定受到重伤,更是有可能丢了性命,只是他相信清韵绝不会是那种人。
清韵感到对方剑锋上的劲力渐渐散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亦是缓缓收手,双手重又隐于宽大的袖袍中,她没有发一语,只是一转身,飘身朝断水亭落去。
张羽见状,亦是紧随其后,方一落在亭中,但见清韵凭栏而立,眼神飘向天际,仿若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
“你很好。”过得半晌,清韵方才缓缓开口。
张羽微微一怔,尚不明她话中何意,又听她道:“以你方才的本事,若是当日你强闯琼霞派,即便不能胜过我们,也不必被苍梧师兄打成那般。”
她此话一出,张羽方知她所指何意,只应道:“琼霞派是千年大派,张羽何德何能,敢强闯。”
清韵闻言,也只微微摇首,“说罢,你此来所为何事。”
张羽还未开口,又听她缓缓道:“若是因为月颜一事,便不必开口了。”
他本就不善言辞,如今清韵抢先把他要说的话堵住,一时间他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紫凝师妹,你说师父与你的师兄在说什么?”
对面山峰上,田桃遥遥看着亭中的二人,心中不禁感到一些好奇。
紫凝道:“我又哪里能听到?”
“那你不过去看看么?”
“不啦,这断崖隔的这么远,我哪里能过的去?”其实她若是以御剑术也未必过不去,只是她不愿打扰张羽,想着既然师兄说要来见清韵,就定然会有法子帮萧月颜脱困的,自己在这儿等着便是了。
她又哪里知道如今张羽被清韵一句话封住了口,踌躇半晌,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了。而况他想着来见清韵也并非有什么十全的把握,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止心崖终年冰寒,长期待在那里,萧姑娘体内的月魄寒气定然会发作。”他思索了半晌,还是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其实面壁三年并不算什么,只是那止心崖处于阴寒之地,萧月颜长期待在那里,恐怕对于压抑体内的月魄寒气并无益处,他在大雪林中见过萧月颜体内月魄寒气发作的模样,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清韵纵然要惩罚弟子,也不该再那止心崖上。
清韵微微偏头,她听说张羽在大雪林中救了萧月颜一次,如今听他提起月魄寒气,也不惊讶,只淡淡道:“说了不提此事。”
“萧姑娘为了帮助我而冲撞了您,只是那也并非她的本意,张羽恳求真人网开一面,饶了她这一次…”
说着,微微躬身,竟是对清韵行了一礼。
“我管教弟子,与你又有何干系?”
张羽摇首道:“按理我本不该多管贵派之事,只是萧姑娘毕竟因我才有此祸,而况长居止心崖对于她的身体并无益处,清韵真人您素来疼爱门下弟子,断不会坐视萧姑娘寒气复发而不管的。”
“若是她不待在止心崖,月魄寒气便不会发作了么?没有根治之法,终究是个祸患。况且我令她在止心崖静心思过,便是那崖上的寒气真的对她有所影响,也只是帮助她平复有所起伏的心境罢了。”
清韵说的话张羽一句里只听懂半句,那什么有所起伏的心境更是不知所指何意,但听得她问那寒气的根治之法,心中微动,颔首道:“或许,那寒气真的有根治之法。”
“你说什么?”
清韵平静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其实之前她听张羽说那止心崖上的环境对于萧月颜的身体不利,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是断不能让她继续待在止心崖的了。
不过她这种想法自然是不会告诉张羽,只是想不到自己无心的一问,竟真的有了答案…
张羽犹豫了一下,其实他也并无多大把握,只是想着之前在大雪林自己凭借那赤炎煞气成功压制了那寒气,又不禁想到赤玄之前所受的极阴极寒之伤,心道:“即便不能完全根治,料来我这一身煞气对于天下的寒气多少有些抑制作用。”
殊不知那赤玄所受的寒气,正是自月魄上而来。
“我曾在大雪林中见过萧姑娘寒气复发的模样,那时我体内的气息或可对她体内的寒气有抑制作用…”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毕竟他也不知道到底自己的煞气对于那寒气是否有根治的作用,只是想起昔日为赤玄疗伤的场景,想着或者可以试一试。
“萧姑娘体内的寒气与我曾经一位朋友所患的寒疾十分相似,我或可凭借体内气息一试,也许真的可以驱散掉她体内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