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沉声道:“这事儿要怪,只能怪那狠下杀手的凶手。”
雪柔摇首道:“究竟是谁,与他们有多大的仇恨……”
张羽沉默半晌,忽而道:“走吧!”
雪柔疑道:“去哪儿?”
张羽缓缓道:“洛阳城。”
雪柔心想:“我们才从那儿回来,怎的又要回去了?”却听张羽道:“这里出了命案,还是让官府的人来一遭的好。”
雪柔道:“可我们已然将他们的尸首葬了……官府的人来了也查不到什么啊……”
张羽想来也是,沉默半晌,终是道:“那凶手杀了这里的人儿,定然离开了,我们若要找出对方,真是太难了。”
雪柔看了他一眼,急道:“那莫非他们就这般枉死了么……”
张羽沉吟一声。“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便是待在这里,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雪柔四下看了看,心中对这里终有些不舍……毕竟她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定居下来,突然间要说离开,难免有些伤感。
张羽其实也与她一般,此刻见她眼露怅然之色,不禁劝道:“我们下山查一查凶手的踪迹,若真是什么都没发现,再回来便是……”
雪柔心想:“即便回来,公子他也不会陪自己待在这里的……”心中这般想着,只觉怎么样都不能开心起来。
二人方下得山岗,官道上便围上了好多人,张羽与雪柔相视一眼,挤开拥挤的人群,走上前去,二人均是神色微变。眼前躺着的是一具无头男尸,鲜血洒了一地,这男子的头颅兀自好端端的摆在他尸体旁,那惊恐的面庞遥遥望着洛阳方向……二人正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听得人群中议论纷纷。“这人我认识啊,昨天是来洛河岗求那神医治病的,听说病治好了,可怎么今日就死在这里了?”
又听人群中一皮肤黝黑的男子道:“我看呐,多半是那什么神医沽名钓誉,根本没带人治好,她怕自己的名声受损,所以杀人灭口!”
“你胡说!神医姑娘宅心仁厚,医术高超,替人看病都是分文不取,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病拿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却一文不取,恰恰证明她是别有用心!况且啊,这人就死在洛河岗山下,你说说,难道不可疑吗?”
围观的人群议论越来越激烈,雪柔却是俏脸苍白,想不到自己一番好心,到头来竟然被人质疑是杀人凶手……那些质疑声越来越大,雪柔再听不下去,拉着张羽就要穿过人群,却听得一人叫道:“看!她就是洛河岗上的神医!我见过她的!”
这一句话可让人群立刻炸开了锅,众人目光纷纷聚在雪柔身上,有惊讶,有错愕,有愤怒,有猜疑,有不屑,各色人,各色眼神,应有尽有。
雪柔一个弱女子,哪里受得了这些人的诽谤与诋毁?她性子柔弱,本就不擅长与人争辩,如今更是涨红了脸,低着头,恨不得这些目光快些从自己身上转移才是。
张羽见此情形,眉头微皱,拉着雪柔的纤手,低声道:“我们走!”
他声音虽低,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里面,雪柔不禁感到心中稍安,仿若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什么也不怕了。二人迈开步子,没走几步,却是被三个男子拦住,他们顶着雪柔道:“神医姑娘……这人的死,可是真的与你……”
“笑话!”张羽冷冷扫了三人一眼。“她与这男的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也许就真的如郭兄所说,她医不好别人,怕丢了自己的名声,所以杀人灭口!”
一人高叫道。
张羽一拂袖袍,冷声道:“她治病救人,尚且分文不取,又要这所谓的名声做什么!莫要忘记了,神医之称,也是你们自己送给她的。”
“可……这人毕竟死在洛河岗下……”
张羽道:“洛河岗每日来往那么多人,你们不去怀疑别人,却为何单单将矛头指向她一个弱女子?”
他说完,身形一闪之下,已然没入人群,片刻间,从中揪出一人来到雪柔身前,他抓着这人,一指雪柔道:“方才是你无端恶意猜测,如今,你该向她道歉!”这人却是一开始在人群中开口将矛头指向雪柔的。
雪柔抬头看着这人,见他相貌平平,衣裳淳朴,黝黑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愧色,不禁有些于心不忍,轻声道:“公子,算啦!”
张羽摇首道:“你同情他,可他方才诋毁你的时候,可曾为你想过?”
这男子被张羽揪住衣襟,只得梗着脖子道:“你若真的什么也没做,自然问心无愧!又何须我道歉!”
张羽冷然道:“洛河岗上来来往往的病人我从没见过你,你分明没去过洛河岗,何以肆意诽谤他人?”
男子道:“笑话,你没见过我,便能说我没去过洛河岗么?我也许在你睡觉的时候去的,或者你茅厕的时候去的,你自然看不见了。”
他说话颇为油嘴滑舌,殊不知张羽神通非凡,每个来雪柔茅屋治病的人他都能记得他们的容颜,这男子面生的很,他与雪柔根本就不认识,如今他还出言狡辩,却是恰恰证明他大有问题。
张羽在众人面前自然不好用强逼他说出为何要诋栽赃雪柔的原因,当下只松开他的衣襟。“你走吧!”
这男子一怔,想不到他就这么放了自己,但他也不傻,当即一溜烟的没入人群……张羽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沉吟一声,看向雪柔。“我们也走。”
雪柔颔首道:“好。”
她也不愿在这里多待,这些人看她的目光,就仿佛她真的杀了那男子一般,只是想不到她在洛河岗住了两个月,依靠自己的医术帮助了无数有困难的人,可到头来却还是落个被人猜忌,黯然离去的下场……“公子,我们去哪儿?”
二人沿着官道走了好久,却见张羽走的不紧不慢,走一会儿歇一会儿,似乎漫无目的在闲逛。
张羽缓缓道:“洛阳。”
“洛阳?”
张羽颔首道:“你看前面。”
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官道上,雪柔依稀辨出一个人影来。“那是……”看那背影,她已然认出这是方才在人群中栽赃她为杀人凶手的那名男子。
他们此时与那男子的距离隔的很远,若非张羽有意指给雪柔看,雪柔断然是不会注意到的。
“我们与他素未相识,他却方才在人群中公然将矛头指向你,挑起大家对你的怀疑,他一个乡野村夫,毫无修为在身,为何要这么做?”
张羽似是在问雪柔,也似在问自己。
雪柔摇首道:“或许就如他所说的,这尸体在洛河岗脚下……而我又恰巧住在上面……”
张羽道:“洛河岗每日来往的人那么多,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我看,恐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雪柔怔道:“可会是谁呢?”她自承并没有什么仇家,什么人这般恶意陷害自己?甚至不惜残忍杀害他人……张羽沉吟道:“方才那具尸体与余年他们有些相像之处,均是被人一刀削下了头颅。伤口整齐平滑,可见下手之人的臂力十分之大,出手十分之快,那柄刀也是极快极利……”
雪柔道:“那就更怪了……我哪里会惹上有这么大本事的人……”
张羽一时也是想不明白,只是见那村夫往洛阳急步去了,心念一动,便决定与雪柔跟去瞧瞧。
如此那村夫在前,张雪二人在后,走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洛阳城近在眼前,那村夫低着头,疾步往城中走去了。
二人相视一眼,跟着他入了城,却见他在城中左转右转,转捡偏僻巷子走,因为现在是清晨,是以街上也没什么人,他这般绕了好久,转身却是进了一家洛阳最大的客栈。
这一下张羽心中更是好奇了,这家客栈是洛阳有名的大客栈,里面无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这一个平民村夫,怎的会来这里?
雪柔疑道:“公子,他来这里做什么?”
张羽又哪里能知道?只沉声道:“进去瞧瞧。”
他与雪柔缓步进入客栈内,宽敞的大厅却是不见了那人的踪影,张羽往客栈二楼瞥了一眼,心想:“莫非他上了二楼?”
正带着雪柔要往二楼前去,哪知这里的小二立刻迎上来,笑道:“二位,这二楼是专门为贵宾准备的,二位若是没有预约的好,还是在一楼用膳的好。”
张羽道:“我们并非没吃早饭的。”
店小二听罢,也不在意,笑道:“那二位是来?”
张羽看了他一眼道:“你可刚才见过一位皮肤黝黑的男子进得这里?”
小二神色恍然,随即笑着看了眼张羽。“公子,若是来寻人的话,我可能帮不了你了。”
原来这客栈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甚至有些王孙侯爷什么的来洛阳游玩也会来到此处,这些人多半不希望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除却客栈迎客的大厅外,二楼以上的厢房都是单独封闭的,是以这里的伙计是决计不会透露客人踪迹的。
张羽沉声半晌,对方既然不便回答,自己再问也是枉然,只是那村夫身上肯定有什么猫腻,否则以他的身份,哪会来这里?
店小二见他们二人站在这里一时不走,也不忙着催促,一来洛阳贵族子弟极多,他见眼前二人,虽然服饰很是朴素,但这男子颜容冷峻,气度不凡,一字一句间都带着股隐隐的威严,那女子更是不必说,生的清丽脱俗,温婉可人,他们既然愿意不走,他也不敢妄自催促。
过的片刻,雪柔轻声道:“公子,算啦,还是走吧。”
其实她对此间的事情也并非多么关心,此行本就是要寻找凶手的,可这富丽堂皇的客栈,哪儿会有什么凶手?当下不由劝张羽离去。
张羽颔首道:“也好。”在这里干站着也没什么意义,他或许可以凭借自己的神通强行上二楼找人,但这样未免也太过打草惊蛇,何况还扰了别人的生意,却是不妥了。
二人正要离去,忽而听得二楼楼道上传来一个清脆如夜莺般的女声。“凤羽姐,我就出去一下下,有什么关系,反正爹也不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