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被她提起旧事,想到那时他被带到妓院中,不由道:“幸好此次不是在妓院。”
凌灵闻言,掩唇一笑,继而道:“若不是我带你去,你还遇不上林姑娘呢……”
她话方说完,便觉不对,赶紧住口。张羽兀自沉默半晌,竟是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还得多谢你。”
凌灵见他忽展笑颜,宛若春风扑面,不由微微一惊,继而也展颜欢笑道:“有人告诉你一件事吗?”
张羽微微错愕道:“什么?”
凌灵眉眼间带着说不尽的笑意。“你笑起来可帅气多了。”
张羽被她说得一阵窘迫,移开目光,低头喝起牛肉汤来。二人正自吃着饭,忽听店中一人高声道:“店家,二两锅贴,带走!”
这人声音极高,且语气甚是嚣张,凌灵不由侧目看去,这人杏黄色长衫,面皮白净,看去就是个翩翩公子。凌灵倒是没注意他的面容,而是凝在他的杏黄色长衫上,娥眉微蹙。
张羽倒是没看见此人,他兀自喝着汤。
这儿的店家是个年逾五旬的老者,他见得来人,驼着背,缓步走到这男子身前道:“明爷啊,这次可否将前几次的账一并付了。”
男子微皱眉,声音又高了几分。“你这什么意思,怕我不付钱吗?”
老人见他神色颇有不耐,赶忙道:“不是不是,只是我这小本生意……”
男子面上带着不耐道:“少废话,快些,爷还赶着办事呢!”
他话音刚落,却见一人冷声道:“对待老人,该尊重些。”
男子循声望去,却见张羽缓缓放下筷子,亦是望着他。男子见他容颜,面露思索之色,半晌,恍然指着张羽道:“是你!”
张羽微微颔首。“炼魂教还记得我。”
男子面露杀机。“我是炼魂教第十六堂堂主明华,你记住了!”
他说罢,一掌带着青色光芒逼向张羽。
张羽尚未动手,便见凌灵一掌架开明华,巧笑道:“这一阵,便让给我吧。”
明华乍见眼前美貌少女,笑颜如花,不由看得痴了。“这位妹妹,何必帮这个野人,不妨与我一起,我好教妹妹一些有趣的东西……”
他说着,手不自觉的摸向凌灵面颊。凌灵却是躲也不躲,面上挂着羞涩笑意。明华手掌就要触摸到凌灵面颊时,忽听“啪”的一声,凌灵一掌落在他脸上,印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她这一下出手极快,便是张羽,也没看清楚。
明华又惊又怒,正要还手,却觉脸上又一阵刺痛,却是凌灵第二掌又至。如此,凌灵巴掌不断,打的明华无还手之力。她这用的是萧奕教她的落星掌的掌法,用来对付明华,却是杀鸡用牛刀了。如此打了约莫二十掌,明华整个脸颊肿了一圈,已然意识模糊。
凌灵低下头,看着他,笑道:“哥哥,想知道妹妹是谁吗。”
她语气又甜又腻,此时在明华听来却是寒彻透骨。凌灵兀自笑道:“炼魂教最近有些麻烦吧?”
明华闻言,忽的面上一惊,指着凌灵,支支吾吾,却是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凌灵眼中寒芒一闪,一掌往他头顶拍去,却被一只手抓住。
凌灵看着张羽,没好气道:“你又做什么老好人!”
张羽摇头道:“何必平添杀戮。”
凌灵道:“你不杀他,我们走后,他又作威作福,欺压这里的百姓。”
张羽道:“那便废了他武功好了。”
凌灵闻言,颔首。“这倒是个好主意。”
说罢,落星掌用出,一掌重重拍在明华胸口,只见他口中喷血,昏死了过去。张羽望着她的出掌动作,心中暗暗吃惊。以他的眼光,自是看出她出手不凡。
凌灵看着他的目光,笑道:“我这套掌法,厉害吗?”
张羽颔首。
凌灵复又笑道:“比起你的玄火掌,如何?”
张羽默然半晌。“这须比过才知道。”
凌灵掩唇笑道:“那等你伤好了,便来试试?”
张羽心中此刻被她说得起了兴趣,微微颔首。二人正谈笑间,却见方才店中老者走上前来道:“二位,你们这可闯祸了。”
凌灵望向老人,笑道:“老人家,放心吧,我们知道这人的来历。”
老者摇头,叹道:“二位还是快些离开这里的好。”
张羽疑道:“怎么了?”
老者轻叹声道:“二位不知,最近炼魂教的人愈发猖獗了,他们便是在白日也敢肆无忌惮的抢百姓的东西。”
张羽皱眉。“怎会如此,官府不管吗?”
老者叹道:“这里已然是红衫军的地盘,本以为义军来了会打压炼魂教,却不知为何,他们不但不管,更好像默许般。”
凌灵道:“炼魂教虽然在江南一带极为猖狂,但也不至于白天就……”
老者道:“听说啊,是这次炼魂教与什么冥绝宗打了起来,魔教自己内斗,教中弟子失了教规约束,更加无法无天了。”
凌灵闻言,默然不语。张羽道:“岂有此理!”
凌灵看着他因愤怒而发白的面庞,不由道:“你还是先注意自己身子吧。”
老者摇头叹道:“我们这些老百姓,哪管的了那么多,只求平平安安的……”
二人出了店来,张羽看向凌灵道:“与炼魂教打起来的那个冥绝宗,你知道吗?”
凌灵突然被他问起,偏过头去,眼神闪烁。“我怎会知道。”
张羽想了想,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她定是知道的。凌灵见他双目间透出沉思神色,不由道:“你该不会又要做什么大好人吧?”
张羽看向方才的店面道:“若真如那老人所说,炼魂教在金陵如此为非作歹,百姓的日子定然很苦。”
凌灵瞥了他一眼,兀自喃喃道:“我就知道你要多管闲事。”
张羽看向她道:“你说什么?”
凌灵双眼望天。“没什么。”
张羽沉思半晌道:“你有什么法子……”
凌灵道:“你该不会让我想办法对付这里的炼魂教分堂吧?”
张羽颔首。“你那么聪明,定有法子。”
凌灵本是少女心性,如今被他说自己聪明,心中喜悦,眼珠转动,悠悠道:“方法也不是没有。”
她看向张羽,蹙眉。“不过你这身体……”
张羽摇头道:“无妨。”
凌灵兀自想了想,心中拿定主意。“我们去一遭金陵太守府。”
张羽正疑惑间,又听她道:“这炼魂教的第十六分堂既然在金陵,那么他金陵太守就该管一管。我们只消把刀架到那太守脖子上,就由不得他不管了。”
张羽恍然,连连点头。“好主意。”
凌灵嬉笑道:“怎么样,我聪明吧。”
张羽颔首。“我替金陵的百姓谢谢你了。”
凌灵撇起嘴。“我可不是为了他们。”
她见他目露疑惑,摆手道:“算啦,我们晚上便去一探那太守府。”
金陵太守府邸,自从这儿被宸渊攻占后,一直便由华文中担任金陵太守一职。他的弟弟,也正是那日在江边渡张羽过江的华老四。
此刻他正端坐于太师椅上,微闭着眼,身旁侍女正细心的摘下一颗葡萄,轻柔的送入他嘴中。从鼻里发出一个极为享受的哼声,竟是兀自哼起了小调。浑没察觉窗外似有两道人影闪过。他正享受时,房门缓缓被推开,一模样美艳,打扮妖娆的妇人迈着三八步,缓缓进了屋子。
她一进屋,华文中身边的侍女均自站直了身子,垂着头。她瞪了这些侍女一眼,她们立刻识趣的退了出去。
华文中睁开眼来,见得妇人,忙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堆着笑道:“夫人你怎的来了。”
妇人瞪了他一眼,凤眼环顾四周,往太师椅上一坐,细声细气道:“我不能来吗?”
华文中笑道:“哪的话,夫人来,我自是开心得很。”说罢,就要去抱妇人,却被妇人一把推开。
华文中尴尬一笑,妇人看着他道:“我问你,那个叫什么宁萱的,你可认识。”
华文中闻言道:“知道啊,怎么了。”
妇人道:“她让王朗砍了你的弟弟。”
华文中面色一变,失色道:“你说什么!”
妇人横了他一眼道:“亏你还是这一城太守,自己的弟弟被人砍了还不知道。”
华文中面色一沉,怒道:“岂有此理!他王朗当真不把老子放眼里!”
妇人淡淡道:“什么眼里?他与你同在金陵,他管军政民政,你不过是个挂职太守。”
华文中一拍桌案,似是气急。
妇人看了他一眼,悠悠道:“不过你也不用太生气,我们暗中与炼魂教不是早商量好了吗?”
华文中听她提及炼魂教,立刻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小声道:“夫人啊,这个话可要小心点说。”
妇人白了他一眼道:“不成器的东西,现在王朗远在江北,他如何管得到这里?”
华文中听她这么说,稍稍放下了心。
又听妇人道:“如今正是天赐良机,你即刻联络明华,我要让那王朗回不来江南!”
华文中面色微变道:“夫人,这可是灭门的事,若是宸渊知道了……”
妇人道:“他不会知道。王将军血战沙场,重伤不治,病死江上。我想这个说辞应该不错。”
华文中一听,笑道:“还是夫人你聪明!”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奸笑着拉起妇人白皙的手。
妇人嗔了他一眼,随后房内便传来男女呻吟声。
凌灵在屋外听得面红耳赤,恨不能冲进屋子宰了这对男女。张羽亦是颇觉尴尬,他们二人此时挨的极紧凑,张羽几乎能感到凌灵微微急促的呼吸。
凌灵似是感觉到什么,嗫嚅道:“你……你别……”
她本想说你不准乱想,但此时却是一句话说不全了。张羽轻咳一声,他现在全副心神放在方才屋内华文中与妇人的对话中,低声道:“听他们的意思,他们似乎要夺权。”
凌灵道:“恐怕纵容炼魂教的事,与他们十有**脱不开干系。”
张羽扫了眼屋内道:“现在如何?”
凌灵娥眉一挑。“冲进去!”
她说罢,身影如风,一脚踹开房门,却是羞的立刻偏过头去。张羽紧随其后,只见屋内一片春光,他眉头不禁微皱。
那妇人与华文中本在欢好,乍见来人,均是一惊。华文中更是惊的从床上跳起道:“你们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