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总,这是王雅芙女士的手机,里面是我的SIM卡,当我捡到手机的时候,SIM卡已经被扔掉!出于好奇我将我的手机卡安装到她的手机上面,里面有一条重要的短信息和录音”!
在羽月的指引下,短信息和录音呈现在眼前和耳边,反反复复地“救命”的呼唤声扯碎了申由甲一贯冷凝的心脏。
拉扯,生痛,揪心,痉挛。
他努力闭了闭眼睛,深呼吸,试图将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
一到东郊废弃仓库,后面五辆车子的人员迅速打开车门,统一的黑色干练打扮,全副警戒,手举手枪,快速无声地包围了仓库。
申由甲带上墨镜,一副墨镜便遮挡住了灵魂的本质。
四个随从走在他前面,做出保护他的姿势。
“咣当”一声巨响,先行两人已经一脚躲开了锈迹斑斑的大门,大门沉闷地倒在地上,荡起半米深的尘埃,瞬间模糊了视线,光线在飘荡的粉尘里闪现,明明暗暗。
在大门倒下去的瞬间,一排子弹扫来,扫穿了不规律的枪洞。
先行的人员迅速匍匐,卧倒,进行自我保护。
再度,仓库陷入了沉寂状态。
又有人试图站起来,紧贴着门边进入仓库。
一颗子弹袭来,应身倒下,鲜血顺着他的大腿汩汩地外流。
无尽的幽暗和寂静考验着解救者,往前一步就是枪林弹雨,拿生命去救一个女人,这些解救者在考量着,焦虑着…
“申总,这样下去,就是拼命,那这些兄弟的生命去还她的生命,我觉得得不偿失”。
“你…”申由甲有些微怒,此刻,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一想到王雅芙在里面生死未卜,他就焦虑,冷静的头脑已经发热。
“申总,任何一方出了事情,对申海集团的形象都不好,而且会引起更大的纷争,复仇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太晚,我们尽量将这种影响降到最低,我是一个女人,里面的绑架者对我敌意不会太强,我任何武器也不拿,我去和他们试试谈判,我从前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从后面包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武”!
“你行”?
“我可以试试”!她的眼神坚定,充满了自信的勇气。
在申由甲狐疑的眸光中,她提裙趟过杂草丛生的荒坡,忍受虫草叮咬带来的瘙痒,直至走到张着空洞洞的血盆大口的仓库门前。
里面无限的幽暗,外面阳光普照,她逆光站在斜照的阳光里,像圣洁的女神,镇定,勇敢。
她慢慢举起自己的双手。
“里面的朋友,听着,我是王雅芙的女儿,我没有带任何武器,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的威胁,我进去就想和你们谈谈,顺便看看我母亲的安危,如果你们同意,我喊三声数,三声数之内你们不开枪我就进去,如果你们开枪我就不进去,你们听到了吗”?
无人回答。
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
“一”!
“二”!
申由甲为她捏了一把汗,开始对这个勇敢的姑娘另眼相看。
“三”!
没有任何枪声传来!
这就代表着绑架者同意她的进入,她怕吗?怕!但是,有些事情一旦迈出第一步就再也没有了回头路,那么,只有勇敢地走下去!
无尽的幽暗,像一个藏满怪兽的无底洞,一旦踏进去将跌进无底的深渊,死亡邪笑着,张开血盆大口,等待她自投罗网。
双手兀自擎着,慢慢地踏进呛人的幽暗。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她选择这样的称呼是在吸引绑架者的注意力,并获取他们的信任,她知道王雅芙不会笨到向绑架者解释她在说谎。
“呜呜呜”,一阵呜呜声从某处传来。
“妈妈,妈妈”,她惊叫着,四处找寻。
“腾”的一下,一团黑暗的重物迎面垂下。
她“啊”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心脏狂跳不止。
面前,王雅芙被绑了手脚,口被胶带封着,被一根粗大的绳索悬在半空中,来回打转。
“妈妈,妈妈,你还好吗”?
王雅芙呜呜着,点点头。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在她脚边响起,她惊叫着跳起来。
错层的仓库上方,传来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声。
“你们太不讲信用了”,她大声呵斥,用自己的声音向外传递自己状况很好的信息。
“我不管你们是哪里人?是谁授意你们绑架了我妈妈,我只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敢动我妈妈一根手指头,你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乔任宗很厉害,申由甲也不是吃素的,而你们只是炮灰,被利用的炮灰”!
“砰,砰”,又是两枪。
此次,她镇定地站立着,丝毫没有动弹,仿若这个恐吓和放了两个炮仗没有任何不同。
“小妞,你难道不怕死”?
杂物上方出现了一个绑架者,肆无忌惮地吹着枪口,随意地玩弄着手枪,对羽月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
“伤了我妈妈,申由甲不会放过你们,不伤我妈妈,乔任宗也不会放过你们,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目的很单纯,我只想让我妈妈毫发未损”。
绑架者没有回应,似乎在听她讲话。
“给你们两条路走,一个是给你们五百万买我妈妈的命,这个数额我想是足够了,但是我保证不了,乔任宗对你们会怎样;另一个是跟着申由甲走,先付给你们一人一百万的酬劳,我想你们应该知道申由甲的羽翼不比乔任宗的差,你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一阵寂静无声,绑架者似乎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八百万,买你妈妈的性命,否则,你和你妈妈都死在这里”!一个绑架者叫嚣着,提出更高的要求。
“这个,我可以暂时同意你们”!她犹豫了一下。
“不,是完全同意”!
“不”!为了解救王雅芙的生命,羽月在心里掂量着,她知道八百万对申由甲来说不算什么,她猜测他会同意这个数字,但是,为了证实自己不是无备而来,她要继续讨价还价。
听到这个“不”字,王雅芙瞪大了眼睛,简直是拿她的生命在开玩笑,发出了呜呜的抗议声。
“你们知道,我进来是和申由甲商量好的,我没有办法信口开河承诺你们什么,你们如果说要一千万,我答应了,你们敢相信吗?而且,如果申由甲一旦暴怒,不计后果,火拼起来,你们未必能取得胜利,外面人数远远多于你们,而且已经将你们重重包围了”!
又是一阵寂静,羽月心里有底了,也许自己的言辞已经动摇了他们,他们不过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小混混!
“五百万就五百万,我们如何相信你”?
“那简单,你们先放了我妈妈,我做你们人质,你们可以押着我和申由甲谈判,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砰”的一声,王雅芙跌落下来。
她迅速迎上去,解开了王雅芙的绳索。
“妈妈,你快走吧”,她紧张地盯着王雅芙,生怕绑架者反悔。
“不,孩子,我年纪大了,我死没有关系,你还年轻”。
羽月心里火烧火燎,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好不容易说服了绑匪,在这里不能再纠缠了,否则两人一个也走不出去。
“妈妈,你已经听到了,我和他们都商量好了,你去找申叔叔,把这个事情转告给他,让他快拿钱赎我就行了”,她推搡着她,让她出去。
“别啰嗦,快点”!绑匪已经变得不耐烦。
“好的,孩子,我会回来救你”!
王雅芙快速消失在门口斜照的阳光里。
二十年来,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简直和电影里的黑帮打斗一般刺激,她坐下来,不做任何反抗,而今之计,只能全凭信任,等申由甲挽救自己,如果申由甲反悔,或者绑匪反悔,她的小命将不保。
上帝,救命!
阿弥陀佛,我佛保佑!
万能的主,保佑我吧!
此刻,她统统向世界上一切的万能的神发出了保佑的申请,不知道这个临时抱佛脚是否有用?
绑匪跳下两人,将她五花大绑,其中一人对她绝色脸蛋垂涎三尺,若不是,她开出了条件,早有人上去非礼她,如今,她是个贵重的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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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在紧张有序中进行,《Iswear》重复响起,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中,一向沉定的乔少突然变得焦躁,像一头被迫的雄狮,他的兽性怎么可以被轻易驯化?
但是,他首先是一个男人,要为自己最初的决定做出选择,并承担责任,他强压住自己蠢蠢不安的心脏,一个女人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无法挥去,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却徒劳无功,一想起那个女人,爱恨交织,所有温馨的场景被最后的一个片段横冲直撞地破坏,燃烧的情绪是冰与火的交织。
心脏莫名地疼痛起来…
繁文缛节的仪式在进行着,牧师那张程序化的脸在他眼中渐渐地变得扭曲,第一次无比厌恶这种程序化的东西,偏偏有人对此乐此不疲,还以为这是幸福的方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