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墨垂眸道:“现在不管她怎么样,反正圣旨已经下来了,如果上面那一位真的很看重她,那么现在就等着宫里的车驾来将她接进宫里去了。”
君光文仔细一想也觉得的确如此,于是立刻道:“那你还不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去哄一哄她,也好让她进宫之后在那位面前吹吹风?”
君子墨淡定地点点头道:“这点不必父亲担心,我自有主意,只是母亲那边,还要劳烦父亲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君光文的怒火立刻又开始复燃了起来,然后直接撂下一句“你先去吧”便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进了后院,来到正院。
君夫人心里也很是惴惴不安,毕竟无暇是在她这里出的事,并且还是因为她的刁难,虽然媳妇伺候婆婆用膳是规矩,但是谁都知道前些日子无暇因为救君子墨手腕受了伤,此刻旧伤加重,传出去肯定都说是她这个当婆婆的不能容人。
正恍惚的时候,只听重重的脚步声急促地响了起来,然后帘子被粗鲁地掀开,一阵冷风卷进屋子里,猛然往她身上一扑,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老爷,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这个时候过来?”君光文沉着脸死死地盯住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人,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待着吗?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去管子墨和姬无暇的事情,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吗?”
“老爷我……”
君夫人立刻辩解,只是才刚开口又被打断,君光文冷哼一声道:“我今儿个就再和你说一声,不该管的就别伸手去管,皇上训诫我家宅不宁,你若是管不好后院的事情,就干脆别再管!”
说完也不等她再开口,直接转身走了,君夫人紧走了几步赶到门口,撩起帘子也只看见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她脸上的神色有些恍惚,心里却恐慌了起来,只是越发将无暇记恨在心上,记恨她原本就夺走了君子墨的注意,现在又因为她,让君光文开口训斥她。
夜色渐深,整个京城里都慢慢地寂静了下来,灯火逐渐稀疏,万物都陷入睡眠,赵嬷嬷叹了口气,朝听雪和聆雪道:“你们二人都下去歇着去吧,今晚有我睡在外间守着姑娘就行了。”
听雪和聆雪对视了一眼,然后应了“是”,便慢慢地退了下去,留在赵嬷嬷坐在床边又看了一会儿无暇,给她压了压被角,这才吹灭了烛火,往外面小间走过去。
等到她关上了门,躺在床上的无暇这才睁开了眼睛,她其实早就醒过来了,在前来诊治的太医说出判决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并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太医的话,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不敢醒过来,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们怜悯劝慰的神情,她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
“伤了狠了,经脉受损,往后只怕难好了……能不能取物还要看之后的治疗……算是废了……”
算是废了,她的手居然废了。
无暇在黑暗中努力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泪水却还是慢慢地溢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涌出眼眶,顺着鬓角滑落,迅速湮湿了发丝。
心口有什么东西死死地堵在那里,让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嘶吼出声,可是她不能,她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将悲痛的呜咽全都咽下。
突然间,只听窗口那里传来了细碎的声音,然后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接着一个黑影灵巧地跃了进来,无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连流泪都忘记了,感觉到那个气息似乎越来越近,正在往床边走过来,她的心也越跳越快,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