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等候已久的宁望慈在结束拍摄的第一时间,就抱着安言清的大衣冲过去给她披上,抱怨道,“怎么样小清冷不冷?这个天樊也真是的,一点不为女方考虑,你穿那么一点裙子,他居然挨了这么半天……”
安言清的嘴唇被冻得有些苍白,与黑黑的肌肤现成强烈反差,她无所谓的笑了笑,早在昨天从宁望慈口中得知天樊的为人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没事,你不是贴了那么多暖宝宝嘛,没有那么冷的。”
“那就好,来来来,先喝杯热茶,下面几个镜头都是你一个人的戏份,不用担心又拍那么久了。”宁望慈拉着安言清走到邢千泽所在的休息区,给她泡了杯热气腾腾的红茶驱寒。
安言清伸手接过,杯子捧在手心散发着阵阵暖意,她抿了一口还有些烫口的红茶,热腾腾的水混合着红茶特有的香气在口中化开,顺着喉咙缓缓流淌,暖洋洋的感觉仿佛能一直延伸到心里,冻到僵硬的四肢百骸都渐渐苏醒了过来,不禁舒服的眯起双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或许是心有记挂,她总是会下意识的瞟向邢千泽的方向,从她的位置可以看见他正在笔记本上处理公务,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直接将身边的所有人都给无视了。
当然也包括她。
她本以为自己昨天跟她发的邮件他根本没有收到,或是没有时间看,可当她凑近几步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家伙分明就是在处理邮件!
大概看到发信人是她,他就直接忽视了吧……
心中愤愤不平,她猛地灌了一口红茶,差一点把自己给烫死。
休息了大概二十分钟,田仲便让人把她找了过去,开始拍摄下一组镜头。
一组是女孩远远望着男主,却又不敢靠近,最终被淹没在人群中的镜头。还有一组是女孩看到男主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心灰绝望登船离开的镜头。
这两组镜头都没有她与天樊的对手戏,所以拍摄的格外顺畅,就连原本对她心有芥蒂的导演也不禁对她开始刮目相看起来。
看来她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一心想着出名却没有实力的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最后一组变装前的镜头,便是安言清一直心有余悸的落水剧情。女孩遭遇海难从船上跌落,命丧大海。
拍摄用的游轮是邢千泽私人名下的一艘,因为拍摄需要也随手大方的仍给了剧组,剧组的一行人前前后后登上游轮,导演开始给所有人安排。
在化妆师跟前补妆的安言清一直紧紧的攥住自己的双手,身体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平静,实则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
西斜的阳光透着一片落寞的味道,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着众人来来往往的身影,大有一种盛况即将落下帷幕的凄美之感。
一切都准备就绪,安言清站在镜头前,表情和身体都有些僵硬,拍完了游轮上的戏份之后,她坐上小艇,被人带到海中央,四周围的海面上同样漂浮着好几艘橙色的救生艇,时刻为她准备着。
“第四幕第五场,安言清,跳!”导演大喊一声发出指示。
安言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望着身前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耀眼瑰丽的阳光拼命绽放最后一丝光彩。
她心一横,紧闭双眼,屏住一口气,张开双臂,直直地向前扑倒,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整个身体“扑通”一身全部投入海里。
原本以为只要屏住呼吸就没事,可是当身体真的被疯狂涌来的冰冷湖水彻底淹没之后,那种窒息的绝望的感受立即埋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忘记了屏住呼吸,忘记了正在闪烁指示灯的摄像头正对着自己,濒临死亡的感受如此猛烈又清晰的袭击着她的心脏。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始挣扎,拼命想要从海面探出头呼救。
大口大口冰冷咸味的海水灌进来,呛得她几乎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徒劳的挥动着四肢,身体却渐渐的越沉越深……
“田导……差不多行了吧?”宁望慈担忧的开口道,视线紧紧的停留在不远处挣扎的女人身上。
田仲紧紧盯着监视器,“这才下去几秒钟?再等等,拍这镜头本来就麻烦,一次性过了免得到时候再来一次。”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宁望慈心里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见安言清的身影渐渐沉入海底,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她按耐不住正打算自作主张喊停的时候,一束黑影却抢先一步飞快的一头扎入海里!
她睁大眼睛愣在那里,几乎连呼吸都凝滞下来……
幽暗漆黑的海底,依稀可以看见上方荡漾着的金色波浪,像是细线一样一束一束的照进海底。
安言清意识渐渐模糊,全身精疲力尽,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窒息,甚至已经开始习惯了不用呼吸,只是神魂有一种即将飘离身体的感觉。
冰冷寂静的海底,突然有一丝涟漪荡过她的指尖,一丝温暖的触感随后将她的整只手都包裹起来,一瞬间唤醒了她所有的感官,她下意识的顺着那温暖靠了过去,猛烈的窒息感折磨得她快要死掉般的难受。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嘴唇忽然碰到一片柔软,随后有一条灵巧的舌撬开她的双唇,将空气渡了过来。
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将身前的黑影紧紧拥住,拼命榨取对方口中的空气,大脑的神识也渐渐清醒了几分,睁眼看去,男人俊美的轮廓透印着点滴海面上洒下来的光辉,一双比夜更加幽邃的目光仿佛能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海平面上,宁望慈几乎是趴在船头,屏息凝神的注视着海底的动静。
邢千泽跳下去之后,她立即叫了所有的搜救队员下海,生怕他会出一丁点意外,这个女人生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优雅全无,失神慌张的模样像极了受刺激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