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安阳州紫衣台。
紫衣台作为正道四大宗门之一,且隐隐有带头的架势,宗门建筑傍灵山而建,从山脚处开始用十万天阶铺陈,使人望而生畏,其陡势几乎扶摇直上,看起来极其险峻巍峨,四周灵气充盈,阶梯上一尘不染。
天阶十万多的有些吓人,但这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四方,另一方面也是告诫宗门弟子早日脱离筑基,毕竟修仙者筑基之后就能御宝、御气飞行,上山下山都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此刻正午时分,阿玉就在灵山山脚处望着这传言中的十万天阶。
他和衡二最终只在盐干城呆了一天,那一天之内,衡二作为两人中看起来比较老实的那一个,先后被带去了义庄里的密室和杨柳村的河畔,最后可想而知,贾镇铩羽而归。毕竟开启秘境的蟾蜍已经不知所踪,而河边的大阵由上古青龙所画,不晓得用了什么天材地宝补充灵气,贾镇一个大乘修为的修士,拼死了也不能在河中找到正确的路径,搞的晕头转向灰头土脸,在河里待不了多久就会莫名其妙的失去方向,甚至呼吸都变得困难。
如此这般,一切果然不出阿玉所料,第二天贾镇收拾东西就要离开盐干城,带着衡二和阿玉是必须的,顺带捎回结束宗门历练的连清越秦舞阳小队,回紫衣台对此次发现上古秘境一事做汇报。
不过贾镇身为紫衣台长老,自然不必像衡二阿玉一般苦逼兮兮的筹钱坐飞船,辗转了两趟传送阵,仅仅一天时间不到就抵达了紫衣台仙都,随后步行至灵山脚下。
临近灵山之后树木便渐渐开始多了起来,因为靠近灵山灵脉的缘故,涨势相当之好,一眼望过去都是绿色,阿玉身在其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喟叹一声。
不愧是紫衣台,财大气粗,在如今灵气不完全充裕的修真界还能霸占一条灵脉建造宗门,果真很有几分底蕴。
不过这底蕴有是有了,倒是难为他……阿玉看了一眼眼前仿佛延展到天边台阶,觉得脑袋都晕了。
“这可怎么上去?”阿玉嘟囔,作为一名筑基辣鸡瞅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发现虽然筑基以上的只有贾镇、衡二、连清越、秦舞阳四人,但其他紫衣台和玄月坞的弟子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纳物戒里拿出飞行法宝,估摸着里面有灵石填充,就算修为只有筑基,也能上山,并没有像阿玉一样的困扰。
他纳物戒里法宝灵宝倒是一大堆,就怕拿出来吓死在场诸位。
阿玉眉头苦恼的皱起来,一旁衡二见状立马上前一步,有点忐忑的说:“阿玉……我带你吧……”
他昨天冲击金丹成功,如今是个正儿八百的金丹修士,要带一个人上山自然不在话下,不过阿玉斜睨一眼,反问道:“凭什么要你带我?”
衡二一噎,还真没找出理由。
主要是这两天阿玉单方面发脾气,对衡二诸多挑剔,显然是心中对之前的事情还有芥蒂,但衡二一天示了八百次好也没什么用处,现在也颇感无力。
倒是旁边的连清越听到两人的谈话握紧了手中的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突然开口道:“我带你。”
“……”阿玉诧异的望了他一眼。
这孩子不会被药傻了吧?
或者以为接近自己,就能得到解药?这他可想错了,姹紫嫣红散虽说不是无药可解,但要彻底根除也相当麻烦,拿尸骨虫王压制是最省事的办法,阿玉可没有一副慈善心肠帮他弄解药。
不过他刚刚跟衡二呛声,连清越就递了这个梯子过来,阿玉也不在乎连清越心里到底是什么小心思,因此爽快点头说:“好啊,就你带我。”
说着就往连清越的方向去。
他身后兰心拿了一把剑正准备起飞,见到这幅场景悄悄的扯了一下秦舞阳的袖子,神秘兮兮的问:“舞阳师姐,你看林玉先生是不是跟衡二先生吵架了?”
“好像是。”这两天几人经常看到衡二兴冲冲的去找阿玉,又垂头丧气的回去,秦舞阳心里也颇感不解:“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之前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啊。
兰心瘪瘪嘴,看了一眼形单影只的衡二,小声道:“衡二先生好可怜……”
秦舞阳笑她小女孩儿心思,打趣说:“你觉得人家可怜,不如去开解开解?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兰心不解。
说不定这位先生马上就成为你的师弟了。秦舞阳笑了一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朝前指了指早就飞远的贾镇道:“没什么,只是该走了。”说完就松开手里的长剑,长剑剑身随灵气漂浮在空中,只等着主人踩上去。
兰心疑惑,有点好奇秦舞阳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但她和秦舞阳并非同门,关系也还没亲近到明知对方转移话题也要继续问下去的地步,因此只好遗憾的随同起飞,不再谈这件事情。
另一边连清越也发作好了飞剑,阿玉站在连清越身后,准备等着他踩上去之后再上。
不过等了半晌也没见前面的人有动静,阿玉不禁推了连清越一下:“怎么还不走?”
“……”连清越抖了一下:“拉着我的手。”
阿玉翻个白眼,右手拉住了连清越的臂膀。
两人上得剑去,飞剑便乘灵气而起一路往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连清越功夫不到家,开头几次颠簸,阿玉在他身后不得不贴到他背后去,顺便嗤笑问:“你不会以为摔死了我,你身体里的虫就跟我一起死了吧?”
连清越身形一僵,片刻后才低声解释:“我没有。”
“你有也好没有也罢,不过必须说明的是,姹紫嫣红散不像蛊虫依附主人而生,他们靠着的是花蜘蛛和尸骨虫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要是死了,顶多花蜘蛛发狂,召唤了尸骨虫王从你体内爬出来,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结果。”阿玉笑,因为两人相隔太近,热气甚至扑到连清越耳廓上。
而他身前的连清越更加清晰的感觉到那温热的呼吸,脸部肌肉发紧,在阿玉看不见的方向脸色已经通红,如同一只煮熟的虾。
他心中的紧张在听到阿玉说的话之后上升了一个层次,也说不清楚脑子里现在什么感觉,好在他从小住在灵山,上下阶梯无数次,闭着眼睛也能飞过,方才没有出什么意外。
只是身后那人的气息太强烈的,不用特意去感受也好像强烈的近在眼前、耳畔、鼻端,连清越觉得自己肯定是中了蛊,不然刚刚在山脚下,怎么会说出带这个大魔王上来的话?
他心中后悔极了,暗想自己一定是中了蛊,不然为什么这两天脑子里都是那天晚上身后那个男人残忍的笑脸!
那天晚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这个男人在耳边低声诉说姹紫嫣红散药效的样子……高高在上斜睨她犹如天神的样子……后来解毒时对衡二那点无奈的笑意……通通就跟扎在了他脑子里似的!
最关键的是自己竟然不觉得恐惧!
这种心悸和此前感受到的恐惧完全不同,后者让人想要远离,而前者竟然让人想要靠近,不然自己怎么鬼使神差一直暗中观察他,为什么看到他不亲近衡二就高兴……
连清越想到此处陡然惊恐,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冷汗,脚下的剑在此等慌乱中完全不听指挥,霎时就要往下跌落!
阿玉猛被惊住,抓紧了连清越的手臂:“你干什么!”
卧槽就不能好好御剑吗!摔下去多疼!
魔王陛下深感危机,连清越也很快反应过来,身边灵气再次下沉拖住剑身,好悬的稳住了。
“我说你干嘛呢?”阿玉开始怀疑他耳朵聋了:“我刚刚跟你解释的不够清楚吗?要不要我再说一次?”
“……”连清越冷汗直冒:“对不起。”他惊疑不定,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你给我下过蛊吗?”
阿玉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不过并不吝老实回答,呵呵道:“你以为自己长的很好看是吧?我给你下毒还买一送一?”再者说了蛊这种东西反噬主人,他根本就没学过这个,不过连清越为什么会这样想?阿玉好奇:“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连清越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最终还是缄口不言。
如果真的下了……应该不会,连清越在心里否定般的摇摇头,如果真的下了蛊,以阿玉无法无天的性格来看,如今自己已经是他掌上玩意,何必对他撒谎?
可如果不是……自己这些症状到底实在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