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1 / 1)

()那三条黑影果然是陈大智派去的侦察员。不过不是三个人,而是一个班的兵力。因为陈大智见夜深了石三娃还没有回来,有点儿不放心,生怕土匪杀害了石三娃,所以就派了一个班的侦察员前去接应石三娃。

但那一个班的侦察员到达疙瘩沟后,只见石三娃的家里黑灯瞎火,寂静无声,根本就不见石三娃的影子。他们在那里整整守了一夜,直到天亮以后,才又只得返回了东镇。

可当他们刚走到东镇街上时,却见石三娃从东镇医院出来,若无其事地向上街头走去。上街头设着陈大智的临时指挥部,他到那里去干什么呢?莫非去刺探什么情报?哼!不能放过他。

侦察员们经过一夜的风餐露宿,早就对石三娃窝了一肚子的怒火。这时又见石三娃要到陈大智的临时指挥部去,就一把将石三娃抓住,綑了个结结实实。

石三娃没有挣扎,也没有解释什么,就是口口声声要见陈大智。

陈大智刚刚离开石三娃回来,见侦察员们竟把石三娃綑着送了来,就忙说:“快放开,是我请他来的。他昨天晚上可为你们立了大功哩。”

侦察员们面面相视,都不知道营长这话从何说起。

原来,当石三娃看到第一个战斗小组的三条黑影进了疙瘩沟的时候,就知道是陈大智派人找他来了。他怕秃子贸然开火伤了解放军,就把身子往下一蹲,放下康天顺,挡在了秃子和康天顺的前面。

康天顺已是惊弓之鸟,伤势又很严重,自然没有什么动作,但秃子却“唰”地一下掏出枪来,就要对着那三条黑影瞄准射击。

石三娃急中生智,一把按住秃子的手,悄悄地说:“别开枪!一开枪我们不就暴露了吗?”

秃子冷冷地哼一声说:“这里离东镇四里多路,别说是开枪,就是放炮恐怕也听不见呢。”说着,甩开石三娃的手,又开始向那三条黑影瞄准。

石三娃又按住秃子的手说:“千万打不得。全部打死了倒好,若是一个打不死,我们就没命了。”

秃子又甩开石三娃的手,轻蔑地说:“你放心把,他们三个人,我只要三颗子弹就把他们给解决了。”

石三娃说:“肯定不会只有三个人。你这枪一响,后面再来人了咋办?”

秃子嘿嘿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他们是来找你的,又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能来多少人呢?你是怕伤了他们吧?啊?”

石三娃强装镇定地说:“不信你等等看嘛,后面一定还有人。”

石三娃这样说,用的也是缓兵之计。他并不知道后面还有人,他只是想拖延时间,使那三条黑影尽快地脱离秃子的有效射程,从而避免受到伤害。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话还真给说准了。前面那三条黑影刚刚过去,后面果然又有三条黑影飞驰而至。

秃子见真地又来了人,这才不怀疑石三娃了,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得乖乖地在草丛里伏了下来。

就这样,虽然把秃子和康天顺放脱了,但却使侦察班避免了一场遭遇战,也使侦察班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侦察班的战士们听了陈大智的介绍之后,这才觉得他们真地把石三娃给抓错了,就连忙给石三娃松了绑。

原来侦察班的班长也是一个老兵,早就有了打仗的经验。因为他考虑到夜间去接应一个并不熟悉而又是当过土匪的人,又不知道疙瘩沟里究竟有没有敌人,所以他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儿,没有叫战士们一齐往前走,而是把战士们分成四个战斗小组,一个小组、一个小组地往前走。万一碰上了敌人,他这个办法就不仅可以起到首尾相顾、迷惑敌人的效果,而且还能起到打击敌人、保存实力的作用。没想到这一招还真地用上了。

陈大智见战士们脸上都流露出了疲惫之色,就对他们关切地说:“我和石三娃还有事情要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可能晚上还有战斗任务。”

却说石三娃帮秃子把康天顺背到山洞去后,心里惦记着母亲,又想及时把秃子和康天顺的消息报告给陈大智,所以就急忙往东镇医院赶。但紧赶慢赶,回到医院时天仍然大亮了。

石三娃回到医院的时候,见陈大智不仅在母亲的身边守了一夜,而且还象亲儿子一般正搀扶着母亲在病房里溜达。石三娃见状,真是感动得几乎要哭了。他情不自禁地就“叮咚”一下子就跪倒在陈大智的面前,泣不成声地说:“长官,这……这叫如何报答你才好呢?”

陈大智连忙扶起石三娃说:“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就是给穷人打天下的,你的母亲不是跟我的母亲一样吗?有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又说,“你以后可别把我叫长官了,我们解放军可不兴这个叫法。”

石三娃说:“那我叫你啥呀?”

陈大智说:“叫同志,我们解放军就兴这个叫法。”

石三娃说:“好,那我以后就叫你陈同志吧。”

陈大智见石三娃不仅一身泥一身汗,而且衣服上还留有斑斑血迹,就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遇上麻烦事了?”

石三娃说:“唉,别提了。我从家里取了东西正准备回医院的时候,没想到刚走了一里多路就碰到了秃子。秃子死活要把康天顺背到我家里去养伤,我一见不是个事,就没有让他们到我家里去。”

陈大智说:“哦?你碰见了秃子?还碰到了康天顺?我派了一个班的人马去接应你呀,你没碰到?”

石三娃说:“当然碰到了,只是我们躲了,秃子几次开枪要打解放军,都被我拦住了。”

陈大智问:“那他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石三娃说:“在东山上面的一个山洞里。”

陈大智说:“那他们在山洞里吃什么呢?”

石三娃说:“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当初王三春驻扎在东镇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就在那个山洞里储藏了大量的粮食、酒肉和武器弹药。别说他们两个人,就是十个八个人吃上三五年也是没问题的。”

陈大智又问:“哦?你知道那个山洞吗?”

石三娃说:“当然知道,是我和秃子一齐把康天顺送到那个山洞里去的。”

陈大智说:“好!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去把他们给逮了。”

石三娃忙说:“这可不行,那个地方及其险要,只要把机枪往洞口一架,就是雀鸟也飞不进去。”

“哦?有这么严重?”

陈大智一瞬间就陷入了沉思。他在病房里来回地踱了一会儿步子,然后就亲切地对石三娃说:“你先弄点儿饭吃吧。吃饭以后,就到我那儿去一趟。我们就如何逮捕秃子和康天顺好好地研究一下。”

石三娃见陈大智如此信任他,也顾不得吃饭了。他安排好母亲,就向陈大智的临时指挥部走去。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刚走到街上,就被侦察班给抓了个正着,竟送到了陈大智这里。

陈大智见侦察班的战士们都走了,就叫石三娃在他的面前坐下,又给石三娃倒了一杯水,这才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石三娃是个聪明人,一听陈大智的计划,就高兴地说:“好!你这个办法好!我一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下午,一个樵夫模样的人就去了东山。你看他,头戴破草帽,身穿破衣服,腰上系着一根烂草绳,草绳上别着一把大弯刀,其模样,一看就是一个砍柴人。在东镇,这样的人随处可见,所以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那个人并没有砍柴,刚走到树林边上,就象灵巧的猴子一般钻进林海不见了。过了大约一袋烟的功夫,那个人才从一个大山洞的外面钻了出来,他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又侧耳听了听四周的动静,这才哧溜一下钻进了山洞之中。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石三娃。

石三娃奉陈大智的密令,借给康天顺送药为名,就来到了山洞里。石三娃的具体任务是,迷惑康天顺,调走贼秃子,潜入王莽山,接应解放军。本来陈大智是要把秃子和康天顺一起逮捕的,但考虑到王莽山的土匪还未完全消灭,留着秃子还有更大的用处,所以就决定先放过秃子一马,留着以后再收拾。

山洞里,秃子正在给康天顺的伤口上抹药。康天顺睡的那个山洞,正是秃子和吴天花曾经在那里颠鹰倒风过的山洞,现在吴天花走了,就成了康天顺养伤的“病房”。

康天顺浑身上下被狼咬过的伤口都已经发炎,有的伤口还不停地往外流着脓和血。由伤口的发炎又引起了高烧,康天顺已经处入了半昏迷状态之中。

秃子见康天顺病成了那个样子,心里十分着急,于是就到山上去采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草药不断地往康天顺的伤口上抹。并不是因为他的心眼儿好,也不是因为他可怜康天顺,而是他见康天顺是军部参谋,懂得军事,所以就想把康天顺救活,和他一块儿到王莽山去重新招兵买马,成就大业。

秃子见洞口黑影一闪,突然走进一个人来,就来了个就地十八滚,同时枪也到了手里。其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石三娃害怕秃子胡乱开枪,就忙说:“别怕,是我。”

秃子长吁了一口气,但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他一个鹞子翻身,就站在石三娃的面前,用手枪抵住石三娃的太阳穴,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是谁让你来的?你是不是把共军给引来了?”

石三娃镇定地一笑说:“秃子兄,看你想到哪儿去了?兄弟我能是哪号人吗?我是见康参谋伤势严重,所以就抓了几副药给康参谋送了来。”说着,就从破衣服里拿出药包,递到了秃子的面前。

秃子见石三娃镇定自若,不象有诈,又见山洞外面毫无动静,这才收起手枪,拉着石三娃来到康天顺身边,给是三娃赔礼说:“兄弟,你别多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得不防啊!”

石三娃大度地笑笑说:“你的做法我能理解,但你以后就不能这样对待我了。一个人经常被自己的兄弟怀疑,那心里该是多么难受啊?”

秃子也笑笑说:“我这也是不得不已啊!”

石三娃看了看康天顺的伤口,又摸了摸康天顺的额头,见康天顺果然烧得滚烫,呼吸困难,就故作忧心地说:“康参谋病得这么厉害,长期躺在山洞里怕不行吧?我看还是把他送到东镇医院去吧?”

“不行!”秃子断然否定了石三娃愚蠢的想法,“送到东镇医院去岂不是把他往虎口里送?驻扎在东镇的龙士达和陈大智谁不认识康参谋?一但被他们发现了康参谋,那康参谋还有命吗?“

石三娃立即着急地说:“那咋办呢?康参谋可不能死啊!如果我们以后还要成就大事的话,可不能没有康参谋啊!”

秃子想了一想说:“现在只好这么办了,就是麻烦你经常给康参谋送药来。不过,这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你一定要格外小心才好。不但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而且还要注意这个山洞的安全。如果这个山洞被他们发现了,那我们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石三娃说:“这个你放心,我是会小心的。不过你也要小心,千万不敢麻痹大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建议你马上把机枪在洞口架起来,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也好应个急。再一个,你最好睡到洞口边上去,免得人进洞了你还知不道。”

石三娃的话说得入情入理,秃子听了频频点头,对石三娃的怀疑也就云消雾散了。

石三娃亲自给康天顺喂了药,很晚的时候才离开山洞,夜猫子一般消失在了丛林里。

第二天晚上,石三娃又去了。秃子已经听取了石三娃的建议,不但睡在了洞口上,而且还在洞口上架起了机枪。

石三娃这次去,不但给康天顺带了吃的药和抹的药,而且还给秃子带去了一包炒好了的野猪肉。秃子对别的肉倒不怎么喜爱,就是对野猪肉格外亲睐,一见石三娃给他带来了野猪肉,眼睛立即就亮了,立即就倒一碗酒吃了起来。

石三娃见秃子吃喝去了,就来到了康天顺的身边。康天顺的高烧虽然止住了,但伤口却更加恶化了,脓和血不断地从那些伤口流出来,目不忍睹,臭不可闻。

康天顺见石三娃连续两天冒着生命危险给他送药,心里就对石三娃感激得了不得,也把石三娃看成了真正的自己人。他拉着石三娃的手,竟泪雨婆娑地说:“这次真地是太麻烦你和秃子了,倘若我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我一定肝脑涂地也要报答你们的恩情!”

石三娃见康天顺动了真情,就也佯装真挚地说:“看你说哪儿去了康参谋,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石三娃给康天顺熬了药,又喂了药,还抹了药,夜也就深了。秃子吃了一大包野猪肉,又喝了一大碗酒,就四脚拉叉地在洞口躺下了。石三娃佯装要走,就对秃子说:“你可要提高警惕,别尽顾睡觉了,我觉得这里并不安全。假如你睡着了,解放军打来怎么办呢?”

秃子醉眼朦胧地看了石三娃一眼说:“不要紧,共军哪能知道我这个山洞呢?”

可正在这时,洞口外却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一颗颗流弹曳着耀眼的火光、挟着刺耳的呼啸声打在了洞口外的树林里;一阵阵喊杀声也排山倒海一般地传进了山洞。秃子的酒意立即就被吓醒了一大半,他一个蹦子跳起起身来,毫不犹豫地就向机枪扑去。可石三娃还未等动手,就一把抱起了机枪,向洞外猛烈地扫射起来。并还向秃子大喊:“快搬子弹来,越多越好。”

可洞外的枪声并未减弱,反而还越来越猛烈了。石三娃一拉秃子,对着秃子的耳朵说:“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还是撤了吧?”

秃子说:“怕他个球!看他来多少人也进不了我这个山洞。”

石三娃说:“这可不见得。他们如果上到山洞顶上往洞里扔手榴弹怎么办?我们能躲避得了么?再说了,我们的子弹再多,也有打光的时候;我们的粮食再多,也有吃完的时候。假如他们围住不撤,我们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吗?”

秃子说:“那你说咋办?”

石三娃说:“我们立即走,上王莽山去。”

秃子说:“你的母亲不是还在医院吗?你这一走岂不是要落到共军手里?”

石三娃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顾不得老娘了,还是自己逃命要紧。”

秃子担心的说:“那共军围得跟铁桶一般,我们撤得出去吗?”

石三娃说:“不要紧,我知道一条小路直达狮子沟口,只要过了狮子沟口,我们就没事了。”

秃子向康天顺呶呶嘴:“那他咋办?”

石三娃说:“我连我的老娘都顾不得了,哪顾得了他?”

秃子说:“那好,我们走!”

实际上,秃子也早就想上王莽山了,只是由于康天顺的羁绊才没有及时成行。自从跟吴天花干了那个事情之后,吴天花那胖乎乎的**就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一刻不见到吴天花,他倒想得不能自持了。他突然感到十分奇怪,过去没搞过女人的时候,倒不怎么想女人,现在搞过女人了,倒比过去更加想女人了。吴天花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回到王莽山没有?她该不会被共军抓住吧?她要是被共军抓住了,那土匪队伍就更没有指望了。

康天顺见秃子和石三娃要走,就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别走哇,你们走了我咋办呢?”

秃子摊开两手说:“康参谋,请你原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顾不了你了。”

说着,就和石三娃一头撞进树林,钻进了夜幕之中。

但是,他们并没有能够逃到王莽山去,刚逃到狮子沟口,就被宋玉辉给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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