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统治力强的地方,治安环境自然就好,而所谓的统治力就是国家暴力机关的实力。因此一般来说大城市就比偏远山镇要来得安全。举例来说,卡雷利安山脉尽头的山口镇里,居然还存在着希克兰方面的间谍,德里斯作为活跃在英雄国跟卡雷利安之间的黑道走私商人活跃着。
边境之所以是无法之地,正是由于统治力无法覆盖,一个国家的国土面积是该国家的天然最大极限。距离来说,卡雷利安虽然跟英雄国是邻国,但两国的边境最近端的距离超过两百公里。跟地球上的不同,地球上两国的边境是重合的一条线,而这里却是两条线,因此也就根本没有边境线,从来没有谁那个国王、皇帝去丈量过自己的国土,只有一个大概的统治范围的概念存在。
之前虞游子就对卡雷利安王国方面不在意自己国土,更加重视国民、城市而好奇过。现在却慢慢理解了其中的根源——土地太广阔了,自己王国的力量极限在哪里,国土面积就在哪里,像英雄族,他们开拓、征服了六十八郡,就没有力量更进一步了。卡雷利安这边则从被册封的一城之邦,扩张成了现在的三郡之国……
每一个国家就像是在汪洋上的孤立的海岛一样,国与国之间隔着海洋一样广阔的土地,亚伦拜拉玛大陆不能用地球上的大陆来进行理解,这是一片有整个地球陆地面积那么大的一块大陆……要是其他几个大陆也是这种面积的话,这个不是星球体系的奇特宇宙,可真是拥有一片浩瀚的空间啊……虞游子心中感慨着。
继续观看地图墙壁,很少有相连的两个国家,万年的历史进程过来,距离近的要是被吞并了形成了一个国家,例如英雄国和现在的卡雷利安,要么就是联合起来变成一个新的国家,例如潘希的祖国忒亚联合王国。
虞游子看着亚伦拜拉玛大陆的地图,感觉像在看一幅抽象画,在大陆这块空白画布的中间涂上一大块金色,然后拿着毛刷在周围甩上各种颜色的小斑点,数了数一共有三十三个小斑点,其中卡雷利安王国算得上是第五大的斑点。
“看什么呢?地图就这么有意思吗?”塔希媞走到虞游子身边说道。
“是啊,从地图上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起码我知道了卡雷利安跟其它国家的距离,以前一直认为每天只有一、两次经过的飞空艇很稀少,现在看看距离才知道,那种密度算得上频繁的了。”虞游子回想着在木里木城三条道森林看到飞空艇,从飞空艇上跳伞的经历。
塔希媞指了指头顶:“我们现在头顶每时每刻都有飞空艇经过呢。”
现在两人的位置就在黄金里旧都三座空港之一所在的塔兰城区,这里似乎允许使用畜力运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腥草畜粪气味,人们都尽量不走道路中间,而是分两边走着,这样就可以避免踩到川流不息的各种驼兽留下的污秽之物。
其实驼兽屁股后面都挂着粪便网兜,但怎么样都难免有漏出来、渗透出来的,而且数量又庞大,道路难免污秽不堪。木里木城那边虽然也是允许畜力车辆入城的,但没有这边数量这么厉害,道路可以即使得到清洁。还有一个原因,恐怕是由于进入木里木城的畜力车辆都散到全城去了,而黄金里旧都这边则全集中在了这边几块区域内。
虞游子跟着塔希媞的手指看了眼头顶,横梁上面挂满了各式挂毯、布匹,像天花板装饰一样蔓延开去。然后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店铺外面,嘚嘚嘚,走兽来来去去,其中只有外形是马和牛的见过,还有另外三种驼兽比较多,其中一种是像恐龙一样披着厚皮的憨重动物;一种是两腿行走老远就能闻到羽毛骚臭的巨大锦鸡一样的禽类;最后一种是一种巨大的多足外骨骼昆虫,像巨型蜈蚣一样令人汗毛倒竖,但这里人不但处之泰然,还直接坐在它的背上,并把货物行装也都堆积在它背部固定。
这种巨型蜈蚣最令人作呕的是,它似乎是以其它驼兽粪便为食的,它十分快活地在道路中间爬行着,说过之处清洁溜溜。无数步足疯狂划拉着,看似无比迅速,但实际上移动速度是所有驼兽中最慢的。
那么多步足在眼前晃过,令虞游子一阵鸡皮疙瘩,连忙移开了视线。
塔希媞见虞游子的样子,回头看了看,歉意地道:“我不知道这里的环境是这样的,只是前几天被同课堂的学员推荐这里东西便宜又好,所以才过来的……这边的味道比卡苏达城那边重多了……”
看来扎着马尾的少女,也对多足蜈蚣驼兽习以为常,她以为虞游子是对这里的气味和肮脏的道路受不了。她现在一身短袖长裤打扮,颜色以靓丽的淡黄色为主,十分精神。这么一副运动打扮则是为了大采购时方便搬运。
只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只是轻微的洁癖,虞游子确实有些遭不住这里的环境了。
那天决定就在桑弗烈推荐的矮都洛楼里长居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周期,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虞游子教着三门语言课还在给报刊写稿子,塔希媞则在熟悉环境上冒险者课程找工作……日常生活物品采办直到现在才有空闲进行。
时间流逝也让阳季的感觉越来越浓,已经到了不用制冷机睡不安稳的时候了。而这片城区的阳季气味格外浓郁,被蒸腾的人畜散发着各种各样的味道,这种以出售挂毯看着就热的店铺里已经没有人问津。虞游子也是在门口被挂在正面大墙壁上的拼接地图挂毯所吸引,才走起来的。
取出手绢擦擦额头的汗水,坐在一只水桶旁边的店主,一手摇着大圆扇,一手拿着大木勺从桶里舀起一勺清水递向虞游子,道:“小少爷,喝一口凉快凉快吧。”
虞游子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在这里深呼吸都不敢,只能喘两口:“我忘记跟你说了,我其实是有些洁癖的,这种环境真有些受不了。”
“我也不敢在这里购买床垫、被子什么的了……看看有没有一些小物件买吧。”塔希媞说着就往店铺外行去。
虞游子跟店老板告别,跟着塔希媞一起走进人流里:“我一直想要一份地图。”
“那种不准确随随便便大概画出来的地图有什么用……”
街道十分拥挤,行人速度很慢,街道只够两辆马车行驶,正好一来一去占满了道路,想过去对面的店铺都要花一翻功夫。两人顺着缓慢的人群,慢慢走着说着话左顾右盼。
“起码让我知道了我在哪里……要是有其他大陆的地图就更好了。”
“啊,我又忘记了你是异世界人来着。”塔希媞拍着光洁地额头懊恼道。这种事情在这种繁忙拥挤地环境里说出来也没什么,因为没有人会去注意,“我帮你关注一下吧。”
“那么你想要买什么呢?”
“吃饭喝水用的木器,最好能有陶瓷的……本来还说买些毛巾、肥皂之类洗漱用品的。”
这个事情的牙刷有两种,一种是一种树木的细嫩幼枝条,剥开外面的青皮之后,用露出来的里面擦牙齿。另一种是把一根根植物纤维、动物毛,一指粗的一小捆插进细竹管里,有点像地球上中国古代时用的毛笔,植物纤维硬,动物毛软,就用这种工具刷牙。枝条、纤维、毛皮各式各样,价格也各不相同,枝条最便宜,是一小帕一大把,最贵的是一种动物毛制牙刷据说是某种凶物的硬毛,用来当牙刷软硬正好,一大帕一支。
说到凶物,这也是这个世界统治力的一个限制器。其实一开始只认为是卡雷利安三条道森林周边道路的特例,但虞游子随后走遍了各个地区,甚至去了希克兰那边,都见到了道路旁边存在岗楼,这就是保护国土,确保统治力的设施——保护国民免受凶物的袭击,是一个国家最基本的职能。
因此,在国境之外就可以认为是一个凶物的海洋,人类万年发展出来的聚居区也就是各个国家国土上,才能基本保证没有凶物的袭击。当然,也会时不时有凶物跑到国土上来的,因此如今依然存在着城墙,大道尤其是国境道路上都设置有岗楼。即使竖立长城一类的边境防御工程,没有人巡视着依然会不断有凶物涌进国土内。
“凶物”一词是根据帕西语意译过来的,被虞游子应用到了其他所有语言的翻译之中,是这个世界的独特生态系统下诞生的生物。食草温顺的肥大蜥蜴一样的恐龙被驯化成了驼兽,大型走兽、禽类、巨型昆虫也是如此,而数量不比人类少的凶性十足的各类食肉动物依然在旷野上游荡,它们被合称为凶物,是“凶暴残忍动物”的统称,虽然它们是人类历史幼年时期可怕的危险,到了万年后的现在依然极大地危险着人类的生命安全,但也是低级冒险者们提升等级、战斗经验的主要途经。
正是由于凶物的存在,千千万万地人类各种类、民族之中,就只出了“瓦咕那沽”这么一支喜欢远行的人种,风间客成了人类幼年时期,万多年来唯一联系各地,传播物品、文化、传说的途经。
而且风之民水泥的发明,被所有社科、历史书籍都评价为一件决定性的历史事件,它让建筑坚固房屋、快速修建城墙成为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极大的保障了安全,不适合防御的地方,也可以通过构筑水泥工事放心地居住下来,让人类可以把聚居地扩张得更大更远,更是开启了一个征服时代……虞游子对此的评价就是:失去了外敌之后,人类就会内斗,无论那个世界都一样。
水泥让道路建设也变得简单快捷,尤其是列车的轨道的建设,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开发出来的新技术
“要不要买个这个呢?”塔希媞随手从街边的一个摊位上捡起一个物件举到虞游子面前。
“嗯?做什么用的?”虞游子对这个多个木头薄片纠缠起来的物件一无所知。
“像这样。”塔希媞拇指食指捏着木片一搓,居然弹了开来,然后她就把这个张开了的纠缠木片插进了头发里,左手帮忙再把木头片往回一拢,就夹上了。到这里虞游子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发卡,纠缠的木薄片有一半隐藏到了少女的栗发下面,现在看上去就是一片木头雕刻的叶子。
“这位小姐,这个只要三小帕。”摊主出声道。
“算我送你的礼物吧。”虞游子递给摊主一大帕。
塔希媞微微一笑,歪着脑袋秀她的新发饰:“等我找到工作了也买礼物送你。”
“小伙子,你女朋友真漂亮,买三个的话只算你六小帕哦。”摊主老婆婆把大帕在她摊子的铁桌角上敲了敲后,以夸赞塔希媞的手法开口推销道。
塔希媞红着脸蛋连连摆手澄清着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意外地纯情呢。
虞游子插话道:“再选两个吧。”
“你代课的薪金可真是多呀,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塔希媞犹豫了一下,感叹了一句之后,就开始在摊子上的发卡木盒里挑挑拣拣起来。薄木片纠缠的角度,再加上本身形状就不相同,因此也不全是狭长叶子形状的,各式各样,塔希媞挑了好一会儿才结束。
在此期间,老婆婆数出了四十二枚小帕递给虞游子作为找零。
虞游子注意到了,这里不是几乎,而是所有的店家都在某个地方,用铁皮包裹了一块地方,用的杖头,有的是柜台桌角,总之都是在一些显眼的地方。根据阅历以及老婆婆拿来敲钱币的动作,虞游子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起作用。但最后还是问了下塔希媞,被告知——这是一种检验真假钱币的土办法,真钱币的硬度、撞击声音是明显不一样的。回忆了一下在木里木城市场里购物的经历,那时候老板们验钱的办法都是用牙齿咬一下……
这种日常生活小知识可不会出现在书本上,是只有多走多看多问才能增长的知识。之后两人只匆匆走完了市场开头的这么一段路,就离开了。原因不用多说,自然是实在受不了这里的气味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