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彦廷所在的西边书房里,水晶灯之下,威尔斯正恭敬地低着头。
应彦廷靠着沙发,水晶灯柔和的黄光掠去了他俊逸脸庞上的清冷,他沉静开口,“也就是说,怀孕的几率也不是不可能。”
威尔斯不敢抬起头,如实回答,“之前我就跟应总您说过,这药有百分之十的失败率,所以……是的。”
听到威尔斯的回答,应彦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威尔斯想了一下又开口,“应总,这药并无副作用,所以,如果您打算让女方留下这个孩子的话,您无需考虑这孩子的健康问题。纺”
应彦廷挥了下手。
威尔斯见此,默默退了下去瓯。
威尔斯的话一直缠绕在应彦廷的脑海,直到一道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应彦廷淡淡地道。
来人是盛华,他低头恭敬跟应彦廷禀告道,“应总,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故意将您‘出事’的消息,通过应氏家族的势利向那些媒体打压了下来,现在就连应氏内部的大多数人都信以为真。”
是的,演戏演全套,连应家人都出面对媒体进行打压,这件事在外人看来就毋庸置疑了。
应彦廷点了下头。
盛华从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发现应彦廷今天的气色有些不对劲,此刻,他小声地问,“应总您是否还有别的烦扰?”
应彦廷薄薄的唇瓣只是吐出,“你下去吧……通知陆森,将飞机加满油,稍后启程回国。”
盛华有些疑惑。
应彦廷的计划是打算今晚回国的,此刻应彦廷却提前了。
不过盛华向来不会过问应彦廷的任何决定,道了声“是”,他便退了出去。
偌大的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应彦廷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为什么在得知她有了他的孩子,他仅仅只是感觉意外,却没有丝毫的动怒?
除了初晨以外,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其他的女人怀有他的孩子。
但,他为何接受得了她怀有他的骨肉?
难道真如初晨所说的,他爱上乔蓦了?
不……
乔蓦仅仅只是让他心动,爱,根本就不可能,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
可是,他如何能够解释这段跟她分开的这段时日他的脑海里时时刻刻都会浮现过她的一颦一笑?
为什么每每见到她,脑子里所有的冲动就是想要到床上跟她缠绵?
他对其他女人,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感觉……
还有,为什么此刻得知她怀有身孕,他的内心深处竟涌起一股欣喜?
是真的吗?
他爱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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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蓦坐在床沿,怔怔地看着手中那枚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她准备在明天离开之前,将这枚钥匙留在这别墅。
是的,她没打算将应彦廷送给她的珠宝带走。
之所以让安管家替她存去银行,并不是为了之后可以顺利带这些珠宝走,只是想要让应彦廷更信服她离开的决心。
要知道,离开的时候把这些珠宝带走,这才符合她的性格。
没错,她的的确确很想要把这些珠宝带走,因为相较于应彦廷对她的伤害,这些珠宝根本就不足以弥补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带走它们。
即使知道它们可以在未来给她带来更优渥的生活,即使知道自己将来可能会后悔就这样便宜了应彦廷,但她就是不想带走。
她不是高风亮节的人,所以,绝不是因为尊严而留下这些珠宝,她只是……
只是单纯得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即使是他送给她的东西,她也不想要。
她希望跟他撇的清清楚楚的,再也不要因为这些珠宝而想起他一次。
他这样低劣的伪君子……
不过,他现在躺在医院的ICU病房里昏迷不醒,这也算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了!
呕——
突如其来的一股反胃感让乔蓦在此刻冲进了浴室。
对着马桶,又一次的,她几乎把整个胃都翻了出来。
虚脱无力地回到房间,在床沿上坐下的时候,乔蓦不禁看着自己的小腹,十分的懊恼。
这小家伙……
为什么她每次在心底说那个人的坏话的时候,他就这样折磨她?
他是那个人的孩子没有错,可她是他的妈妈啊?
他难道不是应该帮受欺负的妈妈,而不是帮那个人吗?
这一刻,乔蓦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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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彦廷跟她说过,他有做措施,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怀孕……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怀上了?
这个混蛋,他难道是骗她的吗?
呕……
该死的……
下一秒,乔蓦再次冲进了浴室。
而这一次,孩子让她足足对着马桶干呕了数分钟,让她连黄疸水都呕了出来。
……
这一整晚乔蓦都没有睡好,因为整整做了一夜的梦。
乔蓦依然清晰地记得昨晚的梦,因为她一直在做的是同一个梦。
应彦廷毫无气息地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她隔着玻璃望着里面的他,一直嚎啕大哭……
她居然一整晚都在做这个梦,而且醒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居然全都是哭过的痕迹。
她发现她简直是疯了!
在浴室里用冷毛巾敷了一下眼睛,确定已经消退了大部分的水肿之后,她这才换了身衣服,下搂。
如过去几个月的每天早上一样,安管家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餐,不过大概是因为知道她今天要离开,安管家今日格外沉默。
快用完早餐的时候,乔蓦这才打破沉默,捂着胃部的位置开口,“安管家……我这几天胃一直很不舒服,等会儿麻烦您帮我去买些胃药回来,我怕接着忍下去,我的胃痛会越来越严重。”
平日里乔蓦如果有一星半点的不舒服,安管家一定会嘘寒问暖,但此刻,很显然安管家知道乔蓦这是在支开她,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关心言语,只顺从乔蓦的吩咐道,“好的……我等会儿就去买。”
乔蓦会根据商子彧的安排离开,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应彦廷知道她等会儿就走,何况,应彦廷现在还昏迷不醒躺在病床上,而就算应彦廷的手下在一直监视着她,他们也只会以为她会跟着应御臣离开。
乔蓦起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安管家叫住了她。
“乔小姐。”
乔蓦脊背一僵。在这个节骨眼上,纵使胸有成足,也不希望再节外生枝。
所幸的是,安管家出声道,“你真的没有想过去加州看看应总吗?”
在昨日跟应彦廷通过电话后,安管家发现应彦廷在计划结束后也没有挽留乔蓦的打算。
也就是说,在今天过后,应彦廷和乔蓦将再无交集。
但这并不是安管家乐于见到的结果,虽然对乔蓦已经很失望,但她依然相信乔蓦是善良的,相信乔蓦对应彦廷是有感情的。
乔蓦闻之僵硬的身体渐渐松懈了下来,她背对着安管家,认真回答,“您知道的,我不可能再去关心他。”
安管家知道从乔蓦口中只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但她仍旧不肯放弃,“也许,这一次不去见他,就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惋惜吗?”
乔小姐,你可知道……
那日我和应总在书房里的谈话不过是刻意说给你听的,应总他绝不只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他对你是有情的……
只是他根本不允许自己对你有情,因为他觉得他的世界不需要感情,因为他对初晨小姐的父亲有承诺。
但如果你能主动一些,仅仅只需要表现出一丝对应总的在乎,也许应总就不会将自己锁在没有感情的世界里。
“我不惋惜,而且,如果他不能再回来,我觉得我反而会很开心。”乔蓦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她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对应彦廷那样的深信不疑?
安管家明知道应彦廷只是在恣意地玩`弄她,到现在却竟然要她同情应彦廷。
虽然应彦廷现在昏迷不醒躺在病床上的确令人可悲,但就算是明日听到了应彦廷的死讯,她的心底也不会产生一丝同情。
安管家没有再说话。
乔蓦背对着安管家,感觉得到身后安管家凝注她的目光是失望的,但她并没有回过头,而是径直走向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