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见到那蓝裘老头时,神色竟有些慌张,牙口紧闭,不知所措。
原来来者正是五城各大城主,应邀前来参加筵席。
那着黑衣的瘦削老头是天权城城主李典,着红袍肥头大耳的老头是天椒城城主卓藉,满脸络腮胡子正挂着笑意的黑衫男子是天桓城城主吴奈枝,着白袍看似神秘的英俊男子是天枢城新任城主关灵跃,吴奈枝与关灵跃较其他三城主更显年轻。
而那蓝裘老头便是五城之首天机城城主陶城璧。
那五人微微欠身向裘中棠拱手说道“我等拜见裘盟主。”
裘中棠见五人来,心里甚是高兴,忙招呼道“诸位城主莫要拘束,快请入座罢,筵席之后,还有大事要与诸位商量。”
那五人向各位同道拱手行礼,杜德意等人对这五城城主也甚是敬重,皆起身回礼。
当陶城璧来到白曜身前时,刚刚还略带笑意的脸瞬间灰白,眉头微皱,转喜为怒。
白曜恭敬地躬身拱手问候道“小婿白曜拜见岳父大人,不知岳父大人近来身体是否安康。”
白墨临心里一惊,嘴巴张得大大的,暗想:爹叫他岳父大人,那他岂不就是我的,我的外公吗?!
白墨临忙上前拱手说道:“墨临拜见外公”
那陶城璧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向白曜冷冷地说道“我身体如何与你又何干?别这般假惺惺的模样,我受不起,哼!”说完,他只瞄了白墨临一眼,之后再不理会白曜父子。
白曜甚是尴尬,虽早知道陶城璧不会待见自己,但他还是想尽力去挽回。毕竟陶城璧是娘子的爹,是临儿的亲生外公。
原来,白曜夫妇与陶城璧一直心存芥蒂,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就算几十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却仍一直无法摒除。
事情缘由还得追溯到二十二年前,当年白曜与陶则凝正处于热恋之期。陶城璧当时倒十分欣赏白曜,对二人的婚事也很赞同。不曾想竟因为一件事,让陶城璧对白曜憎恨不已,甚至强行拆散白曜和陶则凝。
众所周知,天机城广集天下大小隐私机密,全中原上下几乎无人能避免。但唯独一人,让城主陶城璧甚是头疼。
那人正是光明教先任教主唐剑尧,说起陶城璧与唐剑尧的关系渊源,倒有一番故事。
二人师出同门,当年陶城璧是唐剑尧的师兄,二人本来情谊深厚,鸡黍深盟。后来,陶城璧继任天机城城主,为了完全掌握所有人的秘密,他多次暗地调查唐剑尧,企图窃取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料这一举动被唐剑尧发现,唐剑尧怒斥他行为可耻,非君子所举。
陶城璧死要面子,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于是也恶语反击。两人之间便误会重重,渐生间隙,本建立的厚谊瞬间如山倒水泄般崩塌破裂。
陶城璧心胸狭窄,他为了得到唐剑尧的秘密,威逼利诱唐剑尧的爱徒白曜去探查。
可是白曜却果断拒绝了,他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岂会为了一己私利背叛师门?他反而劝诫陶城璧莫要再执着于此。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陶城璧,从此陶城璧对白曜便甚是排斥,不仅不让白曜再入天机城,还变本加厉地强迫陶则凝疏远白曜,永生不得相见。
可是陶则凝对白曜用情甚切,岂会照父亲的话做?她为了与白曜长相厮守,宁愿与陶城璧解除父女关系。
就这样,白曜夫妇与陶城璧的隔阂越来越深,陶城璧更是直言彼此之间老死不相往来。
自那以后,白曜和陶则凝便再没有踏足天机城,与陶城璧也是没再见面。
裘中棠见气氛有些尴尬,忙打圆场道“陶城主,既然来了,我便开门见山了。听闻您近日收集了有关紫衣楼的机密,编制成了一本书册,唤作《紫衣玄经》,不知是否属实啊?”
陶城璧拱手回道“盟主,确有此事,此册《紫衣玄经》由我经手,是我花费半生心血精编而成。现已保藏在天机城玄机楼,盟主若要参看,老夫择日取来便是。”
裘中棠点点头,说道“嗯,这样倒又麻烦陶城主了。诸位,还是继续用膳罢,膳后还要与诸位共商修氏兄妹之事。”
陶城璧却拱手歉道“盟主,请恕老夫无礼,老夫实在无意留下用膳,还望盟主恕罪。”
裘中棠也知道他因白曜在此,定然不愿停留,也只好遂了他的意。
他微笑道“陶城主,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便不强留了。届时有空,还望陶城主携《紫衣玄经》再访敝处,裘某定热情款待。”
说完,陶城璧向在座的诸位及裘盟主拱手道“那老夫先告辞了,诸位好生享用。”
之后,他便出了清风苑,连正眼也没瞧白曜父子一下。其他四城主皆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裘中棠见白曜这般沮丧失神,便离座走近他位置前抱歉道“白教主,都怪裘某没想周到,让你和陶城主见面尴尬,我在这给你赔礼了。”说完,他便向白曜微鞠了一躬。
白曜见状忙起身惊道“裘盟主,这怎能怪你呢,你这般倒折煞在下了。”
裘中棠拍了拍白曜的肩膀劝道“白教主,你和陶城主的事我不好管,只是我想劝你还是和他冰释前嫌罢,毕竟他是你的岳父。你主动些,隔阂也许就能消除了。”
白曜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盟主提醒,其实我正有此意。二十多年过去了,是时候该解开心结,我和娘子也一直盼望能挽回。不管谁对谁错,我都会主动请罪的,只是希望岳父能回心转意。”
裘中棠笑道“嗯,那就好,其实我看的出来,这么多年陶城主其实已经释然了。只是他好面子,不愿屈身认错。我相信,只要你肯用心,你们之间的隔阂一定会消除完全的。”
白曜心里明白,他必须先付出行动才能得到谅解。为了弥补娘子的遗憾,他决定择日携妻子一同拜访天机城。
白墨临不知道为何爹和外公这般疏远,他幼时也常听娘念叨外公,只是每次都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当他问外公是谁又在哪里时,娘总是避而不谈。多年来,他也一直疑惑,如今亲眼见到了外公,他却觉得那么的陌生和遥不可及。